卓遥他们的兵马都停了下来,他们没敢动,只立于马上,遥遥眺望着前方的车马。
前方一匹快马,先于车队前来。
大雪在这时簌簌落下,纷纷扬扬,洒落在每个人的头顶,迷了众人的眼。
来人是陆老板,陆双云。
卓遥和卓翎心里头咚的一声,被砸了个粉碎,长久以来的恐惧在此刻消散,变得苍白且细碎。
怕还是怕的,但不是心揪着的那种怕,而是脑中一片空白的害怕。
卓遥微弱地开口,“前方车驾是?”
“是宁王殿下。”双云肯定地回复,他瞥了眼被拖拽在马后的哑奴,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诸位可有发现小世子的踪迹?刚才在林间有发现打斗踪迹,小世子顽皮,宁王殿下颇有些担心。”
卓遥闷闷地嗯了一声,喉结滚动,“在马车里。”
白芷紧张地掀起车帘,偷瞄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心惊肉跳,连掀帘子的手都止不住地有些抖。
她听到了宁王殿下。
她又探了探身子,朝前方那一小撮人马望去,却只见大雪茫茫,与模糊的影子。
孟靖也凑了过来,小脸朝马车窗外望去,与白芷挨得很近,那一顶狍头帽的角还戳到了白芷的发髻,“我就说吧!你完蛋了!我父王会治你的罪!”
白芷被他突如其来的凑近吓了一跳,没办法,她刚才太紧张,看得太出神。
她闷闷地开口,“你父王……是什么样的人?”
“很凶!也不爱笑!他好像不喜欢我……”
白芷喉咙有些紧,在卓遥的口中,那位宁王殿下是个温润有礼的谦谦君子,与孟靖口中的很凶不太符合。
对于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有万种猜测,思来想去,又觉得是孟靖太顽皮了,得严加管教。
她干笑两声,“怎么会……”
想说他太顽皮,又住了嘴,顽皮才是孩子的天性,小树不修不直溜,她不能把这事的原因归咎在孩子身上。
好笑的是,如此紧张的氛围,她竟然在脑中脑补教育孩子的方法。
没多一会,又听双云道,“宁王殿下安排好了驻军营地,已备好数千牛羊肉,足量炭火,黑虎将军安排一番后,便随我去见宁王殿下……呃,宁王殿下腿脚不便,还请诸位随我移步。”
卓遥愣着许久,就闷闷回应了一个好字。
白芷问孟靖,“你父王腿脚不好?”
“嗯,受伤了,一直没好!都是奸人所害!”小孟靖说得咬牙切齿。
卓遥给副将交代一番后,人马兵分两路,只留了几个随侍和女官,一群人朝着那雪中的车马而去。
卓遥越走越慢,却在距马车百步之遥的时候加快了步伐。
五驾马车在大雪中愈发清晰。
车帘被掀开,孟瑛在一旁随侍的搀扶下,缓慢地踩着马凳下车,下车后便没多行,只是坐在了一椅子上。
卓遥没等马停下,就翻身下了马,双脚有些麻木得发软,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却是情不自禁想孟瑛奔了去。
直到走近,他才在飞扬的大雪中看清了他的脸,是他!
卓翎和封天翔也几乎是紧随其后,随着卓遥的忽慢忽快的步子,是一颗心的起起伏伏。
卓遥几乎跌跪在孟瑛面前的,双目通红,微微泛着水光,千言万语在胸中千丝万缕地搅成一团,最终只能挤出一句,“飒兰哥哥……”
卓翎的脑子早已麻木,愣愣地跪在了孟瑛脚边,滚烫热泪涌出,融化了迎面扑来的风雪,“飒兰哥哥……”
不过两声飒兰哥哥,却是吐尽了几人之间难以言语的情,爱也好,恨也罢,情难消,恩难断,在几人的深重的呼吸间流转。
孟瑛掩去眸中无数痛意,轻轻勾起嘴角,“阿遥,翎儿,快快起来。”
他这么一声轻唤,暖如春风,却是难融冰雪。
他伸手,一手抬着卓遥的胳膊,一手拉起卓翎的手腕,“封将军也快快请起,飒兰礼数不周,还请封将军见谅。”
三人这才站了起来,却是在转瞬间,陷入了沉默。
身后车驾缓缓停下,众人心跳在霎时间停止,耳畔的风雪都像是被消了音,他们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父王!救我!”从马车里传来孟靖的声音。
孟瑛眉头微微一拧,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理了理衣襟,牵了牵裙摆。
白芷见着孟靖都头疼,她不过是想去牵他一下,牵着他小心下车。
这个臭屁鬼就惊叫唤,像是把他抓去吃了似的。
白芷懒得管他,缓缓下了车,接过白风递给她的阿谷。
人还没完全站稳脚,就感觉一道道令人焦灼的视线朝她齐刷刷地投来,她甚至没敢抬头。
感觉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她没有经验啊,要怎么处理这死而复生的前夫和现任之间的关系!
好在这时,孟靖从车里猛地滚了出来,也不需要马凳,就这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孟瑛冲了过去,边跑还边哭着,“父王!他们害我!他们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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