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梅伯阳便被打了三十个板子,还有那些起哄的大将也连带挨了板子。
游珍珍站在高台上,牵着自己的小皇子孟熙,看着底下数十人被打得哀嚎连天,长长舒了口气。
孟熙晃了晃游珍珍的手,奶声奶气地问,“母后,他们欺负你了吗?”
游珍珍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却不自觉握紧了孩子的手心,手心濡湿,“母后可是皇后,他们怎么敢欺负我呢?”
“可母后每次见了他们都哭了……”孟熙歪着脑袋,不懂为何。
游珍珍想是自己总是控制不住情绪,才让孩子有了这般疑问,她不自觉地咬咬牙,换上了更灿烂的笑容,“没有呀!熙儿看错了,母后这不是很开心嘛!”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捏了捏孟熙的脸蛋,问道,“梅公爷爷是你叫来的?”
孟熙看到母亲开心,刚才的烦恼也就抛出脑后了,直点着头,“嗯!我去找的梅公爷爷!”
游珍珍看向一旁逗弄着孩子的梅公,焦灼又恐惧, 她心里明白,景德帝的位置依然岌岌可危,他们还能得活,都靠着梅公。
梅公耄耋之年,有时候精神也不好,需要卧床休息,但有时候又像返老还童一般,走起路来还能带风。
游珍珍的心整日跟着梅公的精神状态一起七上八下。
他也摸不准梅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保持这般谦恭姿态,毕竟他现在若想就这北辰的势力称帝,也就是一个登基大典的事。
所以她此刻在梅公面前,既不能失了皇家尊严,也不能过于趾高气昂。
游珍珍牵着小皇子走了过去,“看到梅公这般健朗,本宫就放心了。”
梅公坐在椅子上,直挠孟靖的咯吱窝,挠得孟靖咯吱咯吱地笑。
梅公见来人也不拘束,坐姿也十分随意,他笑呵呵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咱们是自家人,你就把这上北辰当成辰京,皇后娘娘不必拘束。”
一边说着,还一边抬手让人端了个椅子,示意游珍珍坐,一举一动都随意极了,显得很是亲近。
这倒让游珍珍摸不着头脑,她甚至有些局促,犹豫一瞬后才缓缓坐下。
“皇后娘娘啊,你还年轻,我呢,就倚老卖老,说些不中听的老人言,你知道那群小子为什么不听你的吗?”
梅公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孟靖逗弄,孟靖的笑声不绝于耳,伸手拽着这个外太祖雪白的胡须。
梅公都这般讲了,游珍珍若再端着个架子就不该了,她谦虚的低下头,“晚辈不知。”
“皇后娘娘没把他们当自己人吧!”
梅公此言,让游珍珍一愣。
“南边人总视我们如洪水猛兽,说我们是外族人,从不肯给我们一点信任,觉得我们一定会向南侵略,但是这么多年来,在我管辖的北境,可曾有一次进犯?即使我们粮食不够,我们也只是请旨求助而已。但是能要来的粮草,微乎其微……”
游珍珍不敢言语,虽然大权不在他们手上,但是南边对待北边的态度一直如此,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啊,我当初知道行远不过是辰国皇室操纵的傀儡,还是把小女嫁给了他。这辰国的南与北啊,从未真正的融合过。我还是孤注一掷的希望小女嫁入皇室后,能改变这种局面。”
“但天不遂人愿呐,小女还是死于皇室斗争,死得惨啊!我这个做爹的,当时就想融合什么融合,不如把这个辰国给毁灭再重建!”
“可平心而论,我做不到,我知道在兵力不足的情势之下,这个战争会持续数年,数十年。我若为一举私利而举兵,那天下会增加几十万的白骨,说什么为了统一,那都是上位者的私心!没人有管过百姓的死活!我有十个义子,无一不是因为战争饥荒失去父母的孩子!”
“若是真的有战争,我这梅公府能收十个义子,能收下数万个义子吗?”
梅公说着,孟靖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梅公看了眼孟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他。
“后来我在瑛儿身上看到了希望,这孩子天资聪颖,他能理解我南北融合的大愿,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不分裂辰国的情况下苦苦维系,但他命苦,也命短……”
说到这里,梅公忽的就说不下去了,怀中的孟靖睡着后,像是睡得极不安稳,一定要死死抓住梅公的胡须。抓得梅公有些痛,梅公便掰开了他的小手,可刚一掰开,他就惊醒了,哇哇地哭起来。
奶娘走过来接走了孟靖,给梅公腾出了一片宁静。
“瞧瞧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与爹娘分离,睡觉一定要抓点什么,不然就哭闹。”梅公道。
游珍珍淡淡笑道,“小孩子嘛,离了爹娘就爱哭。”
梅公叹息,“是啊!人老了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只希望天下太平,享尽天伦之乐。”
“皇后娘娘,我一个老头子呱呱地说了那么多,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你代表的是皇权,你这个皇室中人若不跟我们这些北境的蛮人亲近,那如何表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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