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白芷带着震惊的同时,星星眼都冒出来了。
孟瑛点头,随即娓娓道来,“纪州势力最大的世家,当属南河薛家,当今纪州刺史周易珂就是他家女婿。纪州刺史出生寒门,得了薛家的帮助才能坐上这刺史之位,这就导致了薛家与纪州刺史官商勾结,侵占了纪州七成的土地,许多百姓沦为佃农,劳心劳力,收入微薄。饿死的人多了,就时常会有暴乱发生。”
“我记得纪州,是广平王的封地。”白芷突然想起,这个广平王算得上是孟瑛的皇叔。
“是,皇叔年纪大了,只求安乐,可他的夫人儿子们并不消停,仍然伙同着薛家不断敛财。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广平王之子孟霄。算得上我的表兄,这次我们得把一个姑娘嫁进他的宅子里。”
白芷闻言,发出了灵魂拷问,“这姑娘她愿意吗?”
孟瑛一愣,然后微微拧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飒兰……顾不了那么多。”
这话将白芷的口给堵死了,即使这姑娘不愿,只要王爷需要用她,她就不得不为此献身。
白芷为掩饰心中的无力,干笑了两声,她道,“王爷,为什么要把她嫁给孟霄呢?”
孟瑛掩去了眼底的慌乱,继续道:“因为,飒兰要纪州这块地!”
“薛家、广平王,周易珂,三个家族占了纪州七成土地,多年来,他们应该积累了不少的财富,甚至富可敌国!”
“不管是父皇还是卓家人,都担心他们屯兵造反,所以暗中早就有了动作。恰巧卓家人现在正缺钱,对他们下手是最好的方式。卓家人已经有人献策,对土地多达一定量的人,收取高额土地税,父皇喜闻乐见,此策再过不久应当就会施行。”
白芷抱着枕头,不解的问道,“那跟这个姑娘有什么关系?”
“这姑娘是我多年前在一次暴乱中捡到的,父母都死于官兵暴力手段的镇压之下。恰巧那时有富商齐氏正在寻失踪多年的女儿,飒兰偷梁换柱就给送进去了。”
“现在这姑娘名叫齐佩兰,双十年华,花容月貌,长袖善舞,正巧也有替父母报仇的心,若她能嫁给孟霄,便能从内宅掌握局势变化。”
“新的土地税一下来,薛家与广平王不愿将手中钱财交出,一定会找可靠之人将土地转手,齐佩兰的父母刚好只做生意,名下没有多少田土,家族不大不小,为人敦厚,易于控制,刚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样一来,至少半数的土地,就暂时落入了我们手里。卓家收不到钱,就会变本加厉对广平王施压,广平王年纪大了,大权定会落到孟霄手中,那时孟霄就会开始维护齐氏一族的利益,转而放弃薛家。一山不容二虎,两家势力激化,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两边都有兵力的情况下,轻易就会爆发战争。”
“那时,飒兰会请缨平息战乱,将属于我们的军队势力嵌入纪州,再找帮助百姓恢复建设的由头留在纪州,这样一来,飒兰得了民心,就可取广平王而代之,将纪州收入囊中!”
白芷听得不寒而栗,“好一个连环计,但你如何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如你想象中的进行呢?世间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若是他们没有爆发战争,若是卓家人与他们沆瀣一气,又该如何是好呢?最终牺牲的,不也只有百姓吗?”
“王妃说的是,正是因为难以控制,所以飒兰才不能坐以待毙,会极力促成每一个结果的达成,没有矛盾也要创造矛盾,将他们从内部撕裂,粉碎!”
孟瑛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他会拼了命的去促成这样的结果,至死方休。
要达成这样结果,战争就必须爆发。
白芷眼里的光有些许黯淡,他没有回答她关于百姓的问题,一将功成万骨枯,打的就是这般,她轻声叹息,“那拿到纪州以后,就能与卓家抗衡了吗?我们就能不受制于人了吗?”
孟瑛抬头望着白芷,眼里的决然,变得柔情如水,他抬手,手指轻柔地拂过白芷的脸颊,柔声道,“虽然还不能,但这已经是很重要的一步了,纪州南边有一片水草丰茂的群山,飒兰看过,那山上能种粮食,若是开垦出来,能养活数以万计的百姓,再打通与西域贸易的路,飒兰就可以在这个地方屯兵,休养生息。”
“再忍耐二十年,那时就是新的格局……”
白芷闻言,眼眶变得温热,她对上了孟瑛满含柔情的眼,却觉得这份柔情,让她难以承受。
她嘴里不自觉的念道,“二十年……好远呀……那时我们都老了……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能活五六十岁,已经很长寿了吧……”
扑面而来的压力,让白芷有些喘不过气,二十年后只是拥有了一支军队,还不能将卓家势力一网打尽,她明白,孟瑛的一生都会为了铲除卓家势力而活,甚至于他的出生,都是为此存在。
他身上肩负的责任,让他无路可退。
况且,孟瑛不该退缩,也绝不能退缩。
可是,白芷退缩了,若要爱孟瑛这么一个人,她有资格任性胡闹吗?她能保留着那一份自我吗?她能拒绝与孟瑛同流合污吗?
都不能。
就像她拒绝不了帮助孟瑛完成计划,依旧要逼着把那个姑娘强行嫁给孟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