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允准了白芷见孟瑛,但是带着沉重的心理镣铐。
白芷深夜回到家,准备好了刚炖的补汤。
屋里的灯火亮着,她站在孟瑛门前,黑甲卫不再干预她,但她敲门的手却变得犹豫,连一双腿脚都像是被绑住了一般。
良久,她摆出一个笑脸,敲了敲门,“王爷,你睡了吗?”
屋内没有声音传出。
是王爷睡了,还是他不愿见自己?
白芷退缩了,她甚至有些想逃,她安慰自己是王爷睡了,是王爷睡了。
她呼吸变得沉重,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这时,房里传来有些急促的声音,“王妃,请进。”
白芷听到这声音,竟然想流泪。
她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带着十二分的温软笑意,“王爷,我还以为你睡了……”
孟瑛靠在厚厚的软枕上,脸色少了平时的鲜明的颜色,却多了几分憔悴,更显清俊之态。
他懒懒地靠着,浅浅地对白芷微笑,“想着你要来,便睡不着了……”
白芷:“……”
这样的话语实在有些暧昧,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是该像往常一样扑过去撒娇,还是就礼貌应答。
白芷愣在了那,一时慌张无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孟瑛看出了她的窘迫,淡淡一笑,“王妃,来。”
白芷愣愣的就端着汤碗过去了,孟瑛轻轻拍了拍床边,示意白芷坐下,白芷乖乖的照做,就是行动有些呆滞。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慌乱,孟瑛自是一眼识破。
她这般的谨慎小心与手足无措,让孟瑛的心像无数钢针穿过一般的难受,他难受得额头冒出了细汗,手心变得冰凉。
孟瑛呼吸变得重了,扯着伤口,让他轻轻咳嗽了两声。
白芷被这咳嗽声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她心疼地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孟瑛摇摇头,淡淡一笑,“没事,飒兰有些饿了,王妃莫不是要等飒兰自己喝?”
他与往常一般的语气,让白芷放松了下来,她舀起汤小心翼翼地喂给孟瑛。
孟瑛却轻轻撇头,拒绝了这一勺子的汤。
白芷满脸问号,“怎么了王爷?”
“王妃心不在焉,若是烫坏了飒兰的舌头,该如何是好?”孟瑛半开玩笑的问她。
白芷一愣,立即尝了尝汤的温度,这也不算烫啊!
罢了,他是病人,白芷放嘴边吹了吹,又轻轻送到孟瑛嘴边,孟瑛这才乖乖含了一口。
孟瑛也矫情,非说这一碗烫嘴,每一勺都需要白芷吹过后,他才能愿意吃。
白芷一开始还以为汤是真烫,后面一勺一勺的,都冷了,白芷才发现了孟瑛这明目张胆的小心思,真是莫名好笑。
拖拖拉拉不知道多久,才把这一碗汤喝完,可喝完了汤,二人便沉默了。
白芷什么都不敢说,那些长久以来渴望倾诉的话语,如今却是说不出口的禁忌之言。
左右她就是想看看孟瑛的伤势,如今见他精神还不错,白芷便放下来心,她笑笑开口道:“王爷早些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白芷起身就要离开。
孟瑛却一把握住了白芷柔软的小手,手心冰凉,却十分有力。
“王妃别走,飒兰有话想与你说。”孟瑛的声音有些急,还有几分乞求。
白芷乖乖地坐下,绽放出一个笑容,“好呀,那王爷说,我听着。”
孟瑛眉头有些紧张地皱起,眼里的波光在闪烁,他急忙开口,“肖扬的事,怪我。”
白芷闻言,呼吸一紧,脸色出现了些微变化,但转瞬即逝,她笑容灿烂的开口,“王爷,你说什么啊!怪你干嘛!你为我换得解药,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孟瑛闻言,眉头并没有半点舒展,反而揪得更紧。
白芷又只好开口哄他,“再说了,肖扬身手那么好,能有什么事儿啊,是不是?”
身手好,也抵抗不了月君各种秘制毒药,白芷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你不是说肖扬是唯一理解月君的人吗?那他不会对肖扬怎么样的。”
可月君他是疯子,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根本没有人能想得到,或者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白芷想起被夹手指的记忆,被他拳打脚踢的记忆,被上鞭刑的记忆,说话声音小了些许。
“也不是王爷逼着肖扬去的,是他自己非要去,劝不住啊!他一定有办法逃脱的!”
有没有办法逃,白芷不知道,白芷只能想象到他被强迫取血的模样。
“王爷也不必与我道歉,我是真的感激王爷……”
白芷言不由衷地说着那些不知道是安慰谁的话,看甚至没注意到,孟瑛的面色越来越白,眼眸的光越来越沉。
白芷的强颜欢笑,让孟瑛心如刀绞。
从前的白芷,不爱说假话,她是个自我的人,想哭的时候她就会哭,想笑的时候她就会笑,她一腔赤诚面对着所有的人和事。
她是自由的,她可以任由情绪的发生,勇敢又坦荡的剖析自我,即使弱小,平凡不完美,她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