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争执的氛围越发紧张,白芷拽了拽孟瑛的手,“你们先别激动,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嘛……”
孟瑛和卓遥都像没有听到似的,二人对立站着,谁也不肯退让。
孟瑛也是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他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别人细微的情绪,他直言道,“没有其他办法!”
他这话说得不容置疑,他只想让卓遥明白许多事情,却完全没考虑到白芷的感受。
许是被呵护久了,这话让白芷的心像针扎一般地难受。
她暗戳戳地收回了手,被孟瑛当众驳斥的不堪与窘迫,让白芷有些想把自己藏起来。
孟瑛毫无察觉,并在眼底聚拢了风暴,“卓遥!你以为你置身事外,就能保你镇南王府平安无事?你生在卓家,养在卓家,获利于卓家,卓家人把你们捧在手心,让你们养尊处优,却不让你们有任何大的成就!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孟瑛向前一步,打翻了手边的碗,砰地一声,汤洒一地,吓得在座的人一个激灵。
“卓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理?你岂能不知?我当年是这么教你的吗?我有没有与你讲过,去做正确的事,而不是简单的事?!”
“依附强者是很简单的事,但这事它正确吗?啊?卓遥!你扪心自问!”
“现在的你就怕失去安乐的环境,又舍不得自由!你可有为辰国的百姓想过?你们卓家与那些地方豪强沆瀣一气,强取豪夺,你去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瞧瞧你现在,你那些浮于表面的傲气,不过是他们乐于见到的虚浮之气!你这副畏首畏尾胆小懦弱的模样,与当年立志锄强扶弱的卓遥可有半点相似?”
这般尖锐的话,且不论正确与否,光是听听,就能让卓遥气血上头。
他瞬间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踩翻了面前的炉子,滚烫的汤汁猛然翻倒,四处溅射,霎时间,滚烫的火星飞舞。
卓翎离白芷最近,她眼疾手快地将白芷往一旁拉扯,避开了大部分的汤与火星,但是依旧有零散的火星溅到了白芷的手背上。
而卓遥毫无察觉,只冲上去,想揪住孟瑛的衣领,却是被闪身而来的肖扬反揪住了衣领。
肖扬看了眼一旁跌坐在地上的白芷,朝卓遥歇斯底里地大吼,“卓遥!你疯了吗?你瞧瞧你做了些什么?”
卓遥却听不见,他像疯了一样,也朝孟瑛吼道:“我胆小懦弱?你有什么资格那么说我!”
这震天的怒吼,极具震慑力,让所有人脑子都嗡嗡的响。
“你离开辰京几年,我就找了你几年,我和卓翎,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准备!那时的你哪怕是朝我们勾勾手指,镇南王府都会不顾一切的支持你,可你呢?等了你八年,你回来就要抄我的家!要害我姐弟三人性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你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人,什么资格说我!大义?大义能保她衣食无忧还是平安顺遂?她受了那么多苦,你知不知道?你一个连自己命都保不住的人,谈什么百姓?”
卓遥说着就想一拳捶在孟瑛胸口,他想拆穿孟瑛的伪装,将他此刻强装的从容狠狠撕碎,把那脆弱无比的伤口堂而皇之的暴露。
可惜肖扬将他拦在身前,一步也不退让。
卓遥没法近孟瑛的身,只好继续言语攻击,“正确的事?在我卓遥心里,正确的事便是让我爹,我姐,我弟,还有我的妻子此生不受半分飘零之苦!如果你不曾抛弃我,我卓遥死也护你!”
“再说,你凭什么认为你就是大义,王朝更迭,总会有新的秩序建立,这腐朽不堪的孟家江山,凭什么主宰天下!”
在座的人心头一惊,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虽然在卓家人心里早已是心照不宣,但是还没人敢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现在卓遥这样直白地控诉,实在是令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
孟瑛听完,愣了一瞬,然后无比失望地笑了,他冷笑着摇摇头,“卓遥,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卓家人把你教得很好,教得忘记了仁义礼智信,教得你骨子里早已只剩下猖獗与狂妄!”
“卓遥,你最好记住你今日的话,我孟瑛也送你最后一句话,卓家今日能将你捧得多高,来日他们就能将你碾得多碎!”
孟瑛的表情没了之前的愤怒,反而渐渐变得平静。
最后,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他笑了笑,眼底变得决绝又冰凉,“道不同,不相与谋。”
这样的眼神,在这场一时冲动的骂战中,给了卓遥致命一击。
他是从来不怕挨骂的人,却是怕极了,孟瑛会对他失望。
他送他的木剑,时至今日,还被妥帖地放在上了锁的木匣里。
他教他的剑法,每日清晨,都会被他演练无数遍。
他教他的道理,即使不得其意,他也从未忘却过。
他憧憬孟瑛。
他曾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练剑,即便那时的自己连剑都举不起,若是能学得与他有三分相似,他都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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