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照射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照射到他脚尖的时候,他仿佛被晒到的低级吸血鬼,本能地缩回了脚。
而客厅的沙发上,另外一个人,瘫在沙发上,承受着初春阳光的照耀,面色有些茫然。
「是啊,他为什麽不怕呢?」
「他自傲自大,自忖纵然让烈阳普照万千,土鸡瓦狗也依然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依然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连太阳都不敢晒了。」楼梯口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就显得更加暴躁。
因为这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他现在是真的不敢被太阳晒到了,他压根不信有人会这麽做,也不信温言有这个能力,不信三山五岳会同意。
这里面必定有什麽他们看不到的阴诡之处,只是被阳光擦到,他就觉得要完蛋了。
感受到阳光照耀的时候,仿佛在被持续不断地加持阳气,朝阳柔和,不急不缓。
在楼梯口的感知里,就仿佛温言的力量,在渗透过来,在窥视。
只是被力量渗透到体内一点,他便感觉像是中了剧毒,那毒在一点一点腐蚀他的一切。
他躲在照不到太阳的地方,不想也不敢被照到。
而沙发上的那人,晒着初春的太阳,承受着朝阳,感受到阳气淌过,眼神愈发茫然。
最初的时候,有人告诉他的话,也仿佛在耳边回响。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过是运气好,觉醒了烈阳。
区区几个月,实力便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从未练过武,毫无基础可言。
若是让他将烈阳刻入天庭,你能想像到吗?
从此之后,三山五岳便永远是三山五岳,永远压其他所有人一头。
不,应该说,是扶馀山从此之后,便会压所有人一头。
其他所有人,永世没有翻身的机会……」
那些话还犹在耳边回荡,可此时此刻,烈阳照耀着他。
哪怕,他这个人其实是阻拦温言将烈阳刻入天庭的急先锋,烈阳也没有区别对待,依然照耀着他。
感受着朝阳照耀,温和徐缓,淡淡的暖意,驱散山中的寒气,甚至会一点一点驱散他身上沾染的一些阴气。
温言没有如烈阳部所愿,也没有如扶馀山所愿,甚至没有如所有人所愿。
他现在还保持着懵逼状态,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像是冬日的积雪,在初春的朝阳出现之后,一点一点地被化去,无声无息。
他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麽。
他站起身,来到门前,一言不发地打开门,准备离开。
「你去哪?」楼梯口喊了一声。
「我觉得我需要出去走走。」
沙发男没有回头,他大步迈出,他要去弄明白为什麽,他要亲自去见见温言,问问,为什麽。
楼梯口在后面喊了两声,沙发男也没再回话,他越走越快,在山中狂奔着离去,状若癫狂了一般。
房间里,楼梯口望着沙发男癫狂的背影,跟往日截然不同,再无半点沉稳,他不禁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有阴谋!」
他继续向后躲了躲,离阳光远一点。
……
药王山。
孙老六手持三炷香,给药王神像敬香,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大殿之外,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中年人,长跪在殿外。
「进来吧。」孙老六念叨了一声。
那中年人才站起身,来到殿内敬香,然后继续跪在地上。
「怎麽忽然想明白了?」孙老六问了句。
「那会儿感受到烈阳普照,静坐了十分钟,感觉就像是他亲自引导着我,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很是温和。
我便忽然想起了很多。
我想起来那次,他将虎骨交予我,我问他,有什麽想问的。
我去之前,专门察看了一下进度,还有盈利情况,还有做好的预期等等。
他没问我这些,他似是只关心,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
我说有用,临床试验结果很好,只是用药分量和方子都得调整多次。
他便很是高兴,直言他不懂这些,有劳我药王山辛苦了。
那时候我还觉得,他这人,当真是虚伪,不干事,光拿好处,肯定高兴。
可今日被烈阳普照,再次想起,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我便忽然悟了,我日日拜见祖师爷,却还不如一个外人懂祖师爷留下的真意。
我们孙家,自从祖师爷之后,再无一人飞升,我似乎也懂了一点点。
我此前被人蒙蔽,受人蛊惑,也是我愚蠢,自己心不诚,怪不得旁人。
今日,在祖师爷面前坦诚,心中终于不觉得堵得慌了。
弟子甘愿受罚。」
中年人说完,便对着神像叩首。
孙老六看着自家子侄,神情复杂,震惊自家子侄之前竟然参与那些事情,也欣慰他今日受到烈阳普照,却可以醒悟。
孙老六没说什麽惩罚,只是任由中年人跪在神像前。
他望向门外,遥望远方,眼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