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云岫先行醒了过来。
那双清水涤荡过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得盯着裘承瞧。
裘承心里没事,睡的正酣,直到下人来了院子里收拾,他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其实有着小媳妇盯着,哪里睡的着,别说裘承了,他的小兄弟都已经清醒。
一般下人们会在主人家起来之前就开始忙活一阵子。
裘老爷子早上是不同云岫他们吃早饭的,老爷子早上都是洗漱后在自己的房里用完早膳,然后再回床上躺一会。
冬天温度低,他本就身体不好,除了一些特殊情况,裘老爷子早晚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御寒。
老爷子早上在自个儿的院子用早膳,就意味着府里的大厨房早上不开火,各自的小厨房开火。
裘承院子里大多的下人都拨到云岫这边,一个小院要伺候两位主子,他们当然是要提前准备的久一些,好叫早膳丰盛些。
眼下的时间还早,距离先生教管账的约好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下人早膳还没做好,裘承先在床上同云岫玩闹了一会。
云岫被裘承抱着像吸猫一样吸了半天,进入一种玄妙的、半死不活的无奈状态,原先要见先生的紧张感陡然消散了不少。
小厨房的早膳完成,两人正好彻底清醒过来,简单用了点,裘承便把云岫送去了先生在的地方。
这几天云岫只和裘承在餐厅、自己的小院和裘老爷子那来回,看着裘府不那么大的。
但实际上,裘家的宅子是相当大的,除了老爷子和裘承常用的,代表掌权人的书房外,裘府还有两个距离主书房不远的小型书房。
而云岫所学习的地方,就在这两个书房其中之一。
裘承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心里多少有点紧张忐忑,直接把他送到了书房里头,直到见了先生,方才离开。
他可以走在前头,领着云岫走九十九步,把小妻子送到里头,但最终的学习,还是要小妻子鼓起勇气自己来的。
裘老爷子请的这位老先生,便是先前教授裘承的老先生,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有仁有德有真学问的老先生。
与其说是教云岫管账,倒不如说,裘老爷子已经把云岫当了亲子,真心想叫他好好学点东西出来。
这老先生裘承是知根知底的,人虽严厉,但教授大有道理,但凡勤奋刻苦之人,必然能够得到老先生的认可,是吃不了老先生的戒尺板子的。
裘承是无比的相信自己的小妻子的。
事实也恰是如此,云岫相当顺畅的进入学习的状态。
在老先生的讲课过程中,他一点都没走神过,原本有弟弟给他补的一些知识,听起这基础的课来,不算费力气。
光是这一早上的功夫,云岫就已经将基础的算数,算盘珠子的拨动以及账面的排布等大致内容学了个七七八八。
裘家从没小气鬼,纸笔都任由他们用,云岫没学过写钢笔字,写出来的字不大雅观,只这一点受了老先生的几句批评改进意见,其余的,老先生都是极高的赞扬。
书房的炭盆子烧的热乎,云岫那张小巧精致的脸都学的红扑扑的。
他肤白貌美的,连脸上有些红晕,都像是三月盛开的桃花一样娇嫩。
裘承中午处理完事务,来老先生这里领人的时候,听了不少老先生夸赞云岫的话,心情异常的好。
这位老先生之所以那么受人尊敬,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愿意去指明你的缺点。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多少人知道这句名言,然而又有多少人真的愿意听别人讲劝诫的“忠言”而不恼怒?
许多有远见的上位者深知,身边的人说的都是好话,需要一位有学识的先生谏言,才能够立身于乱世。
这位老先生,恰恰就是大家最为认可的那位。
临了走的时候,老先生单独将裘承叫进了书房的内室,说是想要单独聊一下云岫学习方面的事情。
云岫在外头坐立不安的等着,只能听见里面的低语,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老先生啜了口清茶,缓缓道,“他乃性情纯善、知恩图报之人,可见平日勤奋好学,只是基础不佳,且性子软和,容易被人欺了去。”
说到这里,老先生悠悠叹了口气,眼神与裘承对上了去,“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平日里多多费心,总归会好的,他是个好孩子。”
到这里为止,关于云岫的事情便是讲完了。
然而老先生先前曾作为裘承的启蒙老师,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师徒情义,老先生难免再多讲两句。
“旁人传着不好听的话,不要多听,既已成婚,对方又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便好好对待人家,日子终归是自己过的,舒心便好。”
裘承恭敬的点了点头,“学生知道,劳烦老师多替小岫费费心。”
“当然会的。那么今日便到这边,我先回去了。”
“好的,多谢老师。”
老先生和裘承从内室走了出来,云岫没怎么敢看老先生,渴望的小眼神一直往裘承的身上飘。
裘承等恭恭敬敬的将老先生送了离开书房后,才向焦急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