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马里亚纳群岛,红客联盟总部隶属医院顶层手术室外。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上方的“手术中”灯牌闪着红色刺眼的光,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长廊的窗户外,由白天转为黑夜,轮番变换了两次。
冰冷安静的长廊里,秦鼎坐在等候椅上,双手抱着头,一身狼狈。
咔哒的一声,手术室的大铁门缓缓地朝两边移动,听到动静的秦鼎几乎是条件反射得站起身。
因为起身太快,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他一阵眩晕,踉跄了两步,但很快稳住身子,顾不上身体强烈的不适感,箭步上前。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问。
医生取下口罩,紧蹙眉头,神色严肃,“还没有脱离危险。病人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她还怀着孩子,这对于病人和孩子来说,闭气窒息的时间都太长了。目前各项指标都在下跌,已经快到极限值了,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
“这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个名吧。”
尚未脱离危险……
病危通知……
秦鼎看着医生递过来的那张A4纸,“病危”两个字又粗又大,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扯动干涸的唇,声音艰难的从喉咙发出,“怎么可能,她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余清舒跳海后,他们的人第一时间就把她救起来了,在昏迷了三天后便醒了,在他们临时租下的公寓里休养了近一个星期后,他们还去了她的葬礼,亲眼看着战司濯跪在她的墓前。
前几天分明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倒就倒了,还跟他说病危。
他好不容易才把老大从帝都带回来,怎么可能……
秦鼎哑着嗓子,“你们是不是误诊了!她前几天下飞机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跟我说……跟我说让我给她找个有花园的房子,这样等孩子出生后可以带着他在花园里玩。”
说着说着,他尝到一点咸苦的味道。
秦鼎抬起手摸了摸脸,一手的湿润,竟不知在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秦先生,签字吧,多耽误一刻,病人的危险会更多一分。”医生对这样的质疑已经司空见惯,但时间紧急,实在没有过多的时间解释,他只能催促秦鼎签字。
秦鼎拿着笔的手发抖,笔尖颤颤巍巍的在签名的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滴泪砸在了他刚签好的名字上,笔墨瞬间晕染开。
医生接过病危通知书,不敢耽搁,转身就要回手术室。
似是想起什么,秦鼎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从口袋里拿出块木牌,“这个……把这个交给她。”
医生看了一眼,没多问,接了过来,“好,秦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尽全力的。”
秦鼎双目赤红的看着医生的眼睛,默了半晌才沙哑低沉道:“拜托了,一定要救救她。”
随即,他无力的松开了手。
手术室的门再度关上。
这一次关上的时间更久了。
秦鼎扶着墙面,颓然坐在地上,长廊外的阳光洒进来,刚好落在他冷冰冰的手上。有一寸的暖意,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他闭上眼睛,双手紧握着,“老大,你一定要平安从里面出来……你要的带小花园的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就差你签字了。”
从余清舒被推入手术室起算,第六天的下午三点四十分,手术结束了。
手术的医生连着换了三个。
秦鼎几乎没怎么合眼,支撑着起身,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医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医生明白他想问什么,道:“病人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算是个奇迹。”
这也是他从接手余清舒这个病人的手术后露出的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要做个心理准备。”
秦鼎刚放下来的那颗心霎然提了上去,看着他。
“病人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脑部缺氧时间过长,而且始终在深度昏迷,腹中孩子的情况也暂时不明。”医生语重心长的说,“目前,暂时还不能确定病人什么时候能醒来。”
秦鼎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声音哑的几乎听不清,“你、你的意思、意思是说她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医生沉默了片刻,“不好说。”
秦鼎敛了眸光,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明白医生的这个回答其实是保守的、委婉的。
“还有机会吗?”他不死心的问。
“人的大脑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至今在医学上还没有很好的突破,对植物人这一块,研究甚少。”医生语气十分官方,“但秦先生也不要气馁,有的病人只是昏迷一段时间就会自己醒来的。病人毕竟缺氧昏迷的时间长,总要给她一段时间修复,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
秦鼎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唇瓣干燥裂开渗出的血丝在口腔蔓延。
“那肚子里的孩子呢?”
“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一些,我们就会着手给腹中胎儿做一些检查,如果孩子的情况好,其实也是可以正常长大出生的。届时病人如果还没有醒来,我们也有植物人剖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