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日。
清晨,天色初明。
庞统收到高翔回禀的消息,与太史亨乘舟舸出巢湖,而入肥水。舟舸勉强渡过肥水支津后,继而再入淝水。
寿春城楼上,望着忽然出现在淝水中的汉军战舰,众魏军兵吏皆露出震惊之色。
在他们的记忆中,盘踞在巢湖的淮西水师,几乎不会抵达寿春城,最多至芍陂巨泽游弋,今怎么会有大批汉军水师出没在淝水?
且汉军水师出没在寿春尚能理解,今却不畏两岸魏军,而是直接前往淮水,欲从肥水入淮,这是什么操作?
魏军兵吏即刻将汉军水师异动的消息,报与在内城养病的徐晃。
府上,徐晃因腹部疼痛,不得已卧榻养病。
“报!”
贺庭趋步入堂,拜谒徐晃,说道:“将军,今有水贼之急情!”
徐晃半靠在榻上,将竹简收起,说道:“有何急情,速讲!”
“禀将军,水贼水师异动,百余艘舟舸从过芍陂,过淝水。不知为何不顾我军两岸兵马,直趋舟舸入淮水。”贺庭答道。
徐晃神情露出迷茫之色,却又很快隐去,说道:“今令部戒备,以防水贼围攻寿春城。且将此战报消息,速报与陛下,切莫不可延误军机。”
今南汉水师似乎不怕被魏军截断归路,直接跳过寿春据点,深入淮水流域中。
徐晃脸色大变,从榻上起身,说道:“巢湖水师此番北上,恐意在邵阳洲浮桥。若浮桥有失,钟离则将局势危矣!”
今淮西舟舸入淮水,则就位于邵阳洲上游。上游放火船属于是阳谋,不算是阴谋。你在下游进攻,必然要承担占据上游水师的压力。
邵阳洲上的浮桥,在魏军高层会议中多次有所提及。但因陆逊在下游,魏军将防备重点放在陆逊身上,以水师、高台、火船遏制陆逊。今出现的淮西水师,恐会让下游的邵阳洲魏军猝不及防。
徐晃嘴里念叨着归路,猛地想起什么,问道:“今钟离战况如何?”
紧接着,徐晃问道:“合肥可有异动?”
水师在河水中并非无敌的存在,它因自身特点,无法跃过某些城池据点。如孙吴水师强盛,魏军水师远逊之,故而按道理来说,孙吴水师可以自由出入江淮河流。
“归路!”
“不顾我军两岸兵马,直入淮水!”
徐晃微愣了愣,重复了要点,不禁蹙眉思索其中关键。
贺庭沉吟少许,说道:“据前些日消息观之,陛下派臧霸南下,益兵淮南,欲一举攻破钟离。”
“诺!”
说着,贺庭请教问道:“今水贼若击浮桥,我军当如何是好?”
但实际来看,孙吴即便具有水师优势,但因畏惧曹魏的合肥据点,不敢深入至寿春。其因则在于若水师舟舸深入寿春,合肥趁势截断河道,水师舟舸将无法归程。
望着贺庭的背影,徐晃微叹了口气。
当然与魏军本身有关系,魏军之所以能挫败陆逊第一次进攻,则就是利用上游放火船的优势。
且不言徐晃无能为力,今寿春至钟离的三、四百里水程,对汉军车船而言,今日清晨从巢湖出发,次日中午则能抵达。
贺庭摇了摇头,说道:“贼军封锁严密,止合肥则不得进。巢湖内况,我军难知。”
见徐晃沉默不语,贺庭说道:“将军,今下是否命将士于水浅之处,以木栅、树干堵塞河道,断绝水贼后路。待水贼返程时,合军擒之。”
“不好!”
春水之时,淮水水位上涨。庞统率水师乘风破浪而行,根本不管一路上的魏军城寨,其之目标唯有邵阳洲浮桥。
寿春至义成两百多里,徐晃所派候骑尚未至。当日晚间,庞统率水师抵达涂山。
得闻汉军水师犹如神兵天降至淮水上游,曹丕召集近臣咨询详情。
大帐内,曹丕坐在榻上,问道:“今水贼舟舸忽至上游,莫非寿春将士懈怠。贼今下之所为,可有何所图?”
曹丕话未说完,刘晔脚步匆匆入帐,见到榻上尚不知细情的曹丕,当即激动起来。
“陛下,水贼舟舸忽至钟离上游,我下游诸军有危!”
刘晔向曹丕拱手,急忙说道:“夫兵者好进恶退,常理之数。贼水师不畏归路断绝,非怀有必死之念,则怀有直取长龙之图。我军以浮桥联通南北,大军屯淮南,精锐置洲渚。”
“若浮桥被敌所断,水师漏失,渚中精锐,淮南军民,非我大魏之所有,将转为贼矣,而中原恐将空之。今陛下当速派使者南下,诏曹休、贾逵、夏侯儒、臧霸等将北归,以免有所闪失!”
被刘晔这一吓,曹丕大为震撼,说道:“来人速召邵阳、钟离诸军撤退。”
“陛下,今水贼之舟舸能忽出淮水,恐非寿春无候骑来报,而是舟舸快如马。今陛下诏书至钟离,恐水贼舟舸已至邵阳,而那浮桥必遭水贼击之。”
陈群赶忙说道:“陛下当派人渡淮,以为接应淮南诸军。”
“可有细则?”曹丕脸色慌乱,问道。
“义成之南岸有涂山、洛涧水,山水间多为河漫滩地,可为渡河之所。陛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