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操轻声回应,“一般你提醒的事情,大多都属奇思妙想,鞭辟入里,说吧。”
张韩抬起头来郑重的道:“眼下,无论是朝堂局势、关外诸侯、荆州皇亲、泰山贼众,都已将关系稳固下来,并且不断拉拢。”
“看似局势一片大好,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是在观望,我等如此,袁绍亦如此。”
“而这局面若是要打破,却也非常的轻松,只需首战决出胜负,便可让这些人再次倒向一方。”
“他们肯作壁上观,主要也在等第一战。”
“说得不错,”曹操没有太过惊异,他本属深谋远虑之人,此节自然早已在考量之中。
是以首战的战场一定是选在袁军渡河之后,设在官渡一带,只有这里的战场够大,却也不够大。
够大,则可以容纳曹军精锐展开阵势,分布骑、步、弓兵配合而攻,彼此互为支柱。
不够大,则能止住袁绍大军阵势,让他的主力军只能有同等数量进入战场,其余的皆为后备。
如此,比拼的就是兵马之精,将领之勇,用兵之略,如此方有胜机。
曹操心中早已推演了无数次当日战场的状况,是以对张韩所言深以为然。
“很好,我记住了,”曹操欣慰的微笑着,“今年秋收之后,其实农耕积粮几乎已经足够,近日朝议,几乎在言鼓励商贾通行境内,需要开凿数条水道。”
“同时,再开设几条主道用以通商,开设新司以主道路土建、搭桥设亭。”
“我已令毛玠主持此事,伯常若有计策,也可献来;若此事不愿,则可有打造军备,训练新军之事。”
“另外,我派去冀州的使者,已经回来了,他们接到了赵云大兄的遗孀、亲族,正在路上赶来许都,你答应我的事若是达成,那一千匹上好的战马,我立刻就给你。”
好嘛……这么多选择。
道路和桥梁土建之事、新开设之司根本不告诉我,这是防着我捞油水……张韩心道。
曹操非常了解他的同时,他也能对曹操的心思窥见一斑。
不过翁婿之间,关系的确要比普通的主君、臣子近很多,虽然没有土建,但还有新设军备、训练新军两件事可供选择。
张韩想了想,拱手道:“岳父大人,小婿一直对锻铁之事,颇有研究,且最近又颇有心得,有一法锻铁,反复折叠煅烧,可得百炼钢铁,打造兵刃可谓削铁如泥,若能依次造刀,成军则能势如破竹也。”
“锻铁……”
锻造之术,亦是匠人一生浸淫方可有所得,我汉时的锻造之术,历经更迭已进步极多。
伯常的锻造造诣——曹操忽然想起了他那把名叫“大根”的黑锏,现在已经和“方天画戟”一起当做收藏品挂起来了。
嗯……实在不怎么样。
罢了,给他点事做,后续再训练骑兵,免得这段时日无事可做擅离职守,恐惹是生非。
曹操点了点头,道:“去找奉孝,领锻造诸事,伱自行安设便是。”
张韩领命道谢,转身离去。
此时曹操在案牍的纸张上写下了方才张韩举荐言辞。
另有两张本来是背面扣住,此时也被翻了过来,那是郭嘉和戏忠两人所写的人选,同样也是荀攸继任大理寺卿,钟繇持节督关中军。
这个人选,最为服众,同时也最能达成目的,就是会委屈了这位钟寺卿。
持节督关中军并不是去长安享福的,看当初马日磾和赵岐出使关东就知道,他们到了袁术那就再也没出来过。
最后卒于寿春,等不到曹操攻陷寿春来救,就病故了。
如果关中、关外这些诸侯一样能心狠手辣,钟繇此去当然也是凶多吉少,这就要看本身的名望、人脉以及言辞手段了。
“钟繇,”曹操沉吟了片刻,准备亲自去大理寺和钟繇商谈此事,是以过得不久便立刻起身披上了厚实的衣服,匆匆行出去。
这边张韩出了丞相府,回到府邸,在门坊后的街道上,有不少酒肆和饭馆,他们随意找了一家坐下,要了点吃食。
店家都是自己那些旧部兄弟的家眷,基本上也能记账。
“司军备采购、建造,接下来一年内或许都无甚战事了,现在连境内的贼寇都已被除得差不多了。”
坐下来,张韩就开始盘算起来,身旁贾诩笑道:“君侯现在是何心情?现在的确是全境用命,远交驻守,只为和北方冀州开战。”
“只有赢了袁绍,我们才算是真正大业得成!”
哪里有这么容易,张韩心道,同时又抬头来笑着看向贾诩,“你也这么认为?”
“那,是自然啊……”贾诩颇为茫然的道:“如今天下诸侯之中,有家底能和丞相争锋的,无非便是冀州袁绍、荆州刘表、益州刘璋了。”
“可是,我听说刘璋非明主,而刘景升又老迈,若论长远怎能抵当北方之军,如此真正能力拼一战者,莫过于袁绍了。”
“他们袁氏,从几十年起就已经在经营势力,而袁绍在少年事情广交贤友,后接济党人,暗中结交,现在又得四州之地,声势壮大,其兵马文武早已远超袁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