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也都发了羊骨汤和炒粟米。
夜晚中,黑熊领着卫队巡视各处小营地。
因持续向运输队配发护卫队,所以营中骑兵还剩下不足两千关中人,武装仆从七千多人。
这三天时间里,他持续整编,这些人混编后形成了七个千人队,其中精锐被黑熊编成自己的本队。
巡视到第七千人队,千人将、百人将围坐在黑熊面前,火光照映黑熊说:“今天右部拒绝投降的消息传来,我就猜到营中将有异动。大约天黑时,匈奴人中的细作向我告密,说匈奴人准备三更后夺马出逃。”
面前十几个临时军吏俱是怒容,千人将开口:“将军,不能等啊。”
“嗯,等我返回大帐,见我点燃北面草料堆,们就一起出击,先发制人。”
黑熊左右观察这些人的神情变化:“多持火把,没有火把的人影都是敌人。”
“喏!”
做完最后这个千人队的通知工作后,黑熊引着亲兵队伍来到王庭北部草料场。
这里已经有两千骑集结在风口,火把稀疏,勉强可以看出阵型。
这两千人不会参与左部王庭内的平叛、镇压工作,他们将在王庭外潜伏,以反制可能出现的其他势力。
分出人手控制马群,黑熊感觉时机已到,想要下令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凶残。
就仿佛将自己的一条胳膊掰断,丢出去一样,不可能再找到,也不可能再安装回来。
好像不再是完整的自己,就仿佛被打磨的玉器一样。
成器了,也失去了原有的面目。
可这段时间见过的女人,他都在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接触。
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自己会被愤怒支配。
比如此刻,愤怒情绪从四面八方而来涌入自己的身体,黑熊举起手挥下:“点火!”
身边军吏扭头大喊:“点火!”
远处军吏纷纷传递:“点火!”
百余名骑士持着长火把从风口靠近巨大的草料堆,寒冷北风吹刮,火焰从最初的红色立刻蔓延成了光亮的明黄色。
随着火势延烧烟气弥漫,火焰再次变成熊熊赤焰。
“一次看到这样的火,还是在彭城。”
黑熊轻声感慨,总觉得愤怒情绪如同草料一样,正化成火焰燃烧,这种燃烧消耗着怒气。
左部王庭,当北部巨大火焰燃烧起来时,七个千人队小营区里的男人手持长矛或者棍棒也举着火把就冲了出来。
天气冷了,匈奴人身穿着的皮衣是各种碎皮料子缝合而成。
虽然污秽,但也是极好的保暖衣物。
可能是出于仇恨,参与行动的武装奴仆普遍携带木棒。
也可能是匈奴人的传统就是这样,更有可能是兵器过于宝贵,所以匈奴人喜欢用木棒、石块处决难以反抗的敌人。
有组织对无组织,有铠甲对无铠甲,有器械对无器械。
匈奴人也分割在各个小营区里,战斗一开始就被围起来打。
北风呼啸,黑熊背后沉重的熊皮斗篷也微微抖动起来。
他临近王庭,驻望一片混乱的王庭。
四个匈奴人为主的聚集区域已经被火把照亮包圆,劣质的骨头、石头箭簇此刻也发挥起来。
夜中视力如常的他,此刻也发现武装奴仆格外的凶狠。
匈奴人也在竭力反抗,拿着一块石头也要挣扎。
搏杀中的双方,虽然匈奴人更多一些,但依旧被压着打。
从领兵指挥作战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包围、歼灭战。
战斗还在持续,不时有受伤的人后退,但也没有放弃战斗,仿佛瘸腿的孤狼一样游走,对着地的匈奴人进行补刀。
今夜之后,将真正失信于诸胡。
黑熊眨着眼睛,感觉自己又突破了一些枷锁。
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前世跟那些人是一样的,很重视对外人的承诺;却忽视了对家人的承诺。
家人可以对你再三理解、包容;外人可不会,所以例如行程安排有了矛盾,都是放弃对家人的承诺。
诸胡与外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想到这些,黑熊仰头看天,见燃烧成白灰的草屑纷纷扬扬落下。
他伸手去接,却见一片白灰在鹿皮手套的掌心渐渐消融了。
终于开始下雪了,这雪不算早,也不算晚。
这年头,八月底降雪也是有可能的。
随着天色渐渐明亮,整个左部王庭开始搬运尸体。
孙资骑乘老马缓慢靠近,一队斥候靠近,孙资立刻出示贾逵的书信。
斥候引着,孙资才靠近王庭近郊。
就见远处缓坡被血液染红,坡下更是大片血渍。
昨夜薄薄的一层降雪已被风吹卷刮走,那大片凝固的血液毯子就展现在孙资面前。
而一对对的武装仆从两人一组,拖着匈奴叛民的死尸到坡,用斧钺斩首。
对孙资来说,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匈奴人集中宰羊放血的地方。
他眼中,镇北军正在集中处决战俘,以至于血液积聚成了湖泊。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汇入他的肺腑,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