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深深答应带路,却没有直接走人。
先找去一个精致茶座,跟茶台后煮茶的貌美女子耳语。
看两人的样子,应该就是洛深深口中“往昔的姐妹了”。
然后,她把此女的婢女带了过来。
显然只是借住,进出要人“开门”。
苏苏远远看见洛深深偷偷地往那婢女手里塞了点东西。
扭脸冲风沙道:“以前有人借画舫充脸面,先打点好下人,再带客人上来转转,只要看着熟门熟路,客人就很容易误解,于是趁机抬高身价,多的可以翻上几翻。”
赵茹惊异她小小年纪居然熟稔风月中事,于是便猜测她应该来自升天阁。
升天阁地位很高,宫大家与柔公主更是结拜姐妹,她也就更加提起小心。
苏苏兀自愤愤不平道:“以前她经常拿这事教训荷姑,还把赏钱都抢走。”
荷姑就是她娘。
看她这副样子,荷姑应该被教训得不轻,甚至连累全家一起倒霉。
风沙闻言哑然失笑,含笑回了句:“以前她抢你,以后你抢她嘛!”
苏苏眼睛一亮,兴奋地动唇,似乎想问:“可以吗?”
然而,话未出口又使劲咽了回去,甚至把嘴抿紧了。
为什么闭嘴她说不上来,就觉得风沙笑得坏兮兮,好像不怀好意。
风沙投了个赞许的眼神。
他是以挑传人的目光审视苏苏,会闭嘴,就算成功了一半。
苏苏不禁打个哆嗦,心道你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怪渗人的。
这时,洛深深已经回来了,便引路边叮嘱道:“进去后不要乱说,也不要乱看,妾身可以把管事的找来当面谈。陈公子财大气粗,稍微客气点,寻人不难。”
顿了顿,补充道:“赎人也很容易,公子那位小姨子若打坏物什,无非赏点钱,若不小心伤了人,那就赠点药。烟雨楼再大也是挂脸卖笑,哪敢得罪客人?”
饶是赵茹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很有道理,正色道:“只要人无恙,钱不是问题。”
风沙则低声道:“若真在那儿出事,恐怕有碍姑娘家名声,实在不便大张旗鼓,还望洛姑娘能代为出面。钱不是问题,越低调越好。”
又一个“钱不是问题”,洛深深听得心花怒放。
她是知道陈公子财力的,掏二百多两买个苏苏,眼皮都不带眨的,何况赎妻妹。
二百多两银子就是二十几万钱。
她现在的身价,画舫出一趟都还要十几万钱呢!
然而,花这些钱只是买个丫鬟,那就是顶天的手笔了。
洛深深心里兴奋,脚步跟着轻快,很快就进到烟雨楼。
刚刚华灯初上,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居然门可罗雀。
也算正常,大家都跑到隔壁的娥皇馆去看六地花魁了。
打量几眼又觉得不太正常,别说客人,姑娘都没几个。
苏苏和洛深深看着疑惑不解,风沙和赵茹则心知肚明。
江陵本地名妓几乎一个不落被苏环拉到了娥皇馆顶层。
不仅包括烟雨楼的头牌,侍席的婢女也都是烟雨楼的。
晚宴自不会随风沙离开而散场,只会因他离场而放开。
简而言之,烟雨楼现在就没剩下多少姑娘,自然冷清。
洛深深惦记发财,些许疑惑迅速抛到脑后。
抢先做主,许重金包下顶层一间上等套房。
赵茹挎着小脸,含糊嘟囔道:“花别人钱不心疼是吧!”
洛深深听见了,脸色微变,委屈道:“我……”
风沙摆手道:“没场面,找不来说话管用的人。”
噎住的洛深深立时畅快,唔唔有声,使劲点头。
风沙冲赵茹道:“在柜上压足,记洛姑娘名字。”
赵茹看着双眼冒光、脸蛋涨潮的洛深深,心里不爽。
含笑道:“洛姑娘觉得压多少合适?这样,姑娘说停,我再停。”
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沓银票,以十两为主,大则十万,且不止一张。
当然是云虚给的,用云虚的话说,就算风少想买一条街,也要当场给他买下来。
起因是风沙昨晚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提到了李玄音,想给李玄音在江陵置点产业。
云虚心领神会,这就是不追究她在江陵搞风搞雨的条件。
这件事就算抹过去了,而风沙则慷她之慨哄李玄音开心。
不就是借花献佛嘛!这风格,很风沙。
云虚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说实话也不太敢拒绝。
而她要么不做,做就做好。
应该花钱的时候,平常吝啬的云虚从来不小气。
所以,赵茹身上揣了很多钱,然后就那么一张一张地点。
一直点到洛深深身子发颤,颤声说“够了够了”为止。
她从来不知道拿钱居然可以拿到心惊肉跳,直冒冷汗。
就这短短一下,恐惧已经淹没了她的贪欲,开始害怕自己有命赚没命花。
苏苏看着脸色从潮红到苍白的洛深深,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听人钱能砸死人,以为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