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声道:“昨夜骤闻惊变,岳州城内外,动荡不安。子正不才,斗胆做个中人,望诸位在此阁了断,阁内说理,出阁无怨。”
语毕,转视一圈,包括蒲桑在内,无一人反对,最终盯上了风沙。
风沙低头喝酒,默认司马正可以当这个中人,评断与裁决。
隐谷从来谋定而后动,既然司马正敢堂而皇之地设宴说和。
说明隐谷在举宴之前已经摆平了所有人。
如果没被摆平,根本不会来。
因为他把何子虚推到前面挡雷的关系,欠了何子虚人情。
这就是在还人情,再不情愿也得闭嘴。
司马正见风沙都没反对,心下得意,洒然掀袍,悠然入座,正容道:“还请诸位畅所欲言,晚生先行旁听。”
话音刚落,蒲桑便迫不及待冲何子虚道:“我儿惨死,何客卿不给个说法吗?”
风沙老神在在,好像蒲桑儿子惨死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何子虚的人情仅够他坐在这儿装聋作哑。
想要他表态支持,甚至支持更多,那就要看卖他的人情到底有多大了。
如果隐谷把这条人命帮他扛下,他今天少不得大出血。
当然,如果他认为隐谷要得太多,同样可以讨价还价。
何子虚叹了口气,默不吭声。
夏冬忽然发声道:“别人杀了你的亲人,你找人讨个说法。你杀了别人的亲人,别人是不是也可以找你讨个说法?”
“夏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蒲桑森然道:“蒲某自问一向对你礼遇有佳,未曾得罪吧?”
夏冬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瘦小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居然是小竹!
蒲桑的神情瞬间阴狠下来。
风沙不禁吃惊,江离离的脸色非常难看。
主人让她盯着小竹,现在显然没有盯住。
加上暖香阁那次,小竹已经两次脱离她的视线了。
这令她倍感难堪,觉得有负主人之所托。
风沙微微挑眉。
隐谷这是打算用小竹来逼迫蒲桑妥协?用蒲桑的妥协换取他的人情?
不过,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隐谷不会当所有人都是君子吧?
以为蒲桑会因内疚而放弃为嫡子报仇?何其幼稚!
等等,隐谷怎么搭上小竹的?
江离离突然想明白了,急忙向主人附耳道:“他们肯定是在府内见的面。”
风沙恍然。
何子虚应该已经与小竹在岳府见过面,并帮小竹联络上夏冬。
于是隐谷才设下今日之宴。
因为小竹从头大尾没有离开岳府,江离离自然没有过分留意。
难怪何子虚刚才因邀请来夏冬而要他见谅呢!
这墙角挖的,太肆无忌惮了!
这时,小竹快步走到蒲桑面前,直勾勾盯着道:“你死了一个儿子就要讨说法,蒲叔,你不打算给侄女一个说法吗?”
“我儿为了捉你,才会专门设宴,以致枉死。”
蒲桑冷冷道:“你这贱人,无耻逃奴,害我儿惨死,还有脸跟我侈谈说法?”
小竹气得眼眶都红了,伸手怒指:“你,你才贱人,你才无耻!”
“幸好潘家尚有尔等贱婢苟活于世。果然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蒲桑转脸向司马正道:“多谢司马会主替我寻回逃奴,潘某铭记在心。”
司马正含笑道:“理当如此,何必言谢。”
夏冬与何子虚一齐色变。
司马正的反应显然完全出乎两人的预料。
夏冬跃到小竹身前,按剑四顾:“谁敢带走她试试。”
何子虚豁然起身,冷然道:“司马师弟,这是何意?”
司马正盯着何子虚道:“她是朗州军通缉的潘匪余孽,亦是潘府逃奴,身契奴籍俱全,任何人拿她都合情合法,顺理成章。我等不该干涉。”
风沙听他如此一说,就知道何子虚没辙了。
何子虚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
只要你占着理,这小子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以往没少以此占何子虚便宜。
尤其隐谷从来不干涉律法之事。
小竹确是逃奴,抓逃奴确实合法。
没想到司马正挺了解何子虚啊!
何子虚果然僵在当场,注视着小竹,露出无奈之色。
司马正转目盯上夏冬,含笑道:“强抢别家逃奴,可非仙子所为,相信夏仙子也不想师门蒙羞吧!”
风沙一听,心道好嘛!这小子瞧人还真准,夏冬确实在乎师门。
他就是拿涂山门来驱使夏冬替他办事的,每次都是一拿一个准。
夏冬脸色苍白,嘴唇微颤,按剑的纤手也在微不可察地发着抖。
司马正又盯上风沙,微笑道:“蒲使君刚才说了,其子为捉拿潘兰容才致枉死。如今元凶伏法,也算大快人心,风少您觉得呢?”
他废了不少功夫,硬逼着蒲桑答应用潘兰容交换其不追究嫡子之死。
一边是低贱至极的贱籍逃奴,一边是大权在握的岳州刺史。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