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灵沼馆正式开业以来,许主事和李含章频繁出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关注两人的都是真正的强权人士。
所以,梁副主事既是投石问路的石子,亦是打草惊蛇的棍子。
果然激起了一大圈涟漪,藏于茂草中的毒蛇昂首吐信。
起码在绝先生看来,风沙就是条毒得不能再毒的毒蛇。
江城朱雀主事丁立第一时间将所知情况告绝先生知晓。
说完之后,难掩忧虑之色,斟酌道:“卑职动身前,城防军已经围了刘府。区区一个城主府通判,风使君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还在梁群当面抓走李含章之后?”
梁群便是巡防署的梁副主事。
绝先生捻须沉吟少许,问道:“你怎么看?”
丁立字斟句酌道:“有可能是因为不满梁群当着他的面抓人,所以报复示威。”
“那个通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绝先生哼道:“何谈报复?宰一个跟我们连关系都没有的人,他示威给谁看?”
丁立忙道:“可能风使君以为他跟我们有关系。毕竟梁群刚走,他就过去了。”
绝先生嗯道:“你是说这个巧合让他产生了误会?”
丁立道:“风使君应该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巧合这种事吧?”
他也不信,相信绝先生也不会信。
“不管是否巧合,不过一个通判而已,先杀再说。”
绝先生赞同道:“换成我,我也这么干。”
丁立脸上忧色不减。
绝先生斜他一眼:“你还在担心什么?”
“通判节制州衙,一应衙役皆受差遣。”
丁立谨慎道:“包括捕头捕快,大小坊市的军巡铺役卒,扎根民间,分布甚广,人数最众。相比城防军自然不值一提,然而军管解除,各营各都无军令不会擅出。”
换而言之,州衙掌有目前城内最大的武力。
巡防署权力虽大,本身人手并不多,需要人手从各处调就是了。
步快人多,却是在编外,单纯拿钱办事,有兴趣来,无兴趣散。
别说点卯,平常连人都找不到,更谈不上令行禁止。
绝先生冷冷道:“你是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强行占住通判这个位置?”
丁立谨立道:“不可不防。”
绝先生摆手道:“江城大小役吏无论职位高低多是江城会帮众,通判的命令根本出不了州衙,也就号动一些捕头捕快,至少还需要得到江城会的默许。不足为虑。”
如果这个位置当真非常重要,早就被各方盯上了,轮不到无甚背景的刘通判。
在寻常百姓,乃至绝大部分江城权贵富贾眼中,通判当然是个大人物。
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其实无足轻重。随便安个人,甚至放条狗都行。
丁立道:“话虽如此。风使君终归介入了,为了以防万一,卑职应该留意。”
这是他打草惊蛇的成果,也目前唯一发现的成果,当然使劲咬住,不敢松口。
绝先生展颜道:“我没看错你,果然老成持重,好多留点心总是没错的。”
目光转远,投往江面,捋须道:“蛇惊了,草也搂回来了。还有什么发现吗?”
丁立就怕他问这个,总不能说没有了,缩缩颈子,小声岔话道:“许忧在巡防署内势单力孤,仅凭吴大有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舍弃李含章。”
许忧即巡防署许主事。
绝先生皱眉道:“那你还在等什么?等他营救啊?”
地位再高,下面也要有人愿意听命,更要有办事的能力。
否则就是个花架子,空有地位,无法施展。
许忧骤升高位,根基不牢,面临多方掣肘。
不是没有可用的手下,但是堪用的不多。
只要干掉李含章,等于断掉许忧一臂。
丁立正色道:“先生智慧,正是等他营救。”
绝先生偏头扫他一眼,笑了起来:“诱敌深入,请君入瓮?”
“先生大才,卑职这点小伎俩果然瞒不过先生这一双慧眼。”
丁立跟着笑道:“李含章身边的亲信已经是我的内应,足以让他的罪行板上钉钉。许忧不伸手则以,只要敢伸手,那就逃不掉连带关系,成为此桉的幕后黑手。”
“如果吴大有敢保许忧,那么他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绝先生笑呵呵道:“好,好一招釜底抽薪。”
如果把吴大有陷入其中,风沙连网都没了,还收个p的网。
陷危立解。
此策类同之前拿莲花渡私盐桉攻讦吴大有。
结果风沙主动把矛头扯回三河帮,顺势清除异己。
否则吴大有现在正焦头烂额忙着自保,哪有功夫替风沙捉刀。
绝先生敛容道:“九条人命的确不少,陷李含章足矣。陷许忧,怕是有点轻。”
莲花渡私盐桉引起了各方关注,尤其是朗州军的关注。
连风沙都不敢硬抗,只能引来引去,借力打力。
相比之下,九条人命,实在太轻。
“九个泼皮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