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被人逼到墙角?风沙现在就是。
认真权衡利弊之后,举杯抿了口酒,笑道:“我忽然觉得绝先生的话很有道理,既然你亮出的筹码我接不下,那你不妨把赌注全都下了,赌我会不会掀桌子。”
掀桌子是他最后的手段,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使东鸟总执事顾忌的手段。
掀了当然两败俱伤,用以威胁绝先生不要狮子大开口。
简而言之,他这次认栽,可以割肉,但不能割到他的心头肉。
绝先生和秦夜相视一眼,脸上喜色无论如何压抑不住了。
打的时候是你来一招,我回一招。
但是,只赢一招并不意味着只赢得一招的好处。
你挡不下这招,人就趴下了,当然只能任凭胜者予取予求。
绝先生笑容可掬地捋了捋白须,举杯道:“风少尽管放心,万事好商量,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咱们下次再谈,风少现在只管喝酒赏舞便是。”
风沙与之碰杯,含笑道:“也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赤条条地摆在桌上,吃得人却不止一个,怎么也得凑头商量一下谁吃哪块,从何下刀。”
绝先生就笑,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显然默认,举杯仰头,一口干了。
秦夜跟着举杯,正色道:“在下一向敬重风少,更知道分寸,绝不会贪心。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风少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满足。”
这次压制风沙的布局早就开始,参与布局的总执事绝对不止东鸟总执事一位。
换成他,被诸位总执事合力针对,骨头渣都不剩了。
反过来想,诸位总执事居然需要合力才能击败风沙。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什么,所以姿态摆得很低,虽胜不骄。
风沙笑盈盈回敬道:“秦兄没必这那么见外。大家都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今天你眼尖多夹一块肉,明天我手快多舀一勺汤,仅此而已。”
秦夜抬杯赞道:“风少大度。”一口饮尽。
以前他只是从各种渠道零零星星听说过这位废少主的事迹。
身为四灵少主,被废了居然还能重返高层,厉害可见一斑。
如今当面领教,果然不同凡响。
光是这份败而不馁的气度就远非常人所能及。
其实风沙并非不恼火,而是现在还没工夫生气,更不是恼火的时候。
如何止损才是他现在首要考虑的事情。
另外,还要考虑何肉可割,布局重设。
千呼万唤始出来,万众期盼之中,宫天雪率着一众侍剑惊艳亮相。
她跟师傅一样,每次登场都尽力排演新舞,保证次次不重样。
单论舞艺,宫天霜并不比师姐逊色,但论匠心,那就差远了。
就好像有人巧思如泉涌,有人照瓢憋出来。这真是天赋,求之不来。
极乐舞,声色动。乱花渐欲迷人眼,引人遐想不自知。
满场宾客无不如痴如醉,随之屏息,随之飞扬。
在风沙看来,宫天雪相比乃师,其实各方面都有生涩稚嫩之处。
不过,形虽不全符,神却特别似。
学到了宫青秀的精髓,能够调动大家的情绪,并把万千情绪带入自己的领域。
就好像化身为花,群蝶竞逐之。
花随风起舞,蝶绕花蹁跹。
籁于天成,发乎自然。
一曲舞毕,静默少许,响起震天的喝彩和掌声。
憋满全程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尽情的宣泄。
风沙亦然,一面热烈鼓掌,一面与两人谈笑风生,多是夸赞宫天雪。
现在他已无力扭转形势,再急也急不到这一天。
不如学蝶逐花,稍稍缓解那根快要崩断的心弦。
岳州城外,君山之畔,雕鹰号。
雕鹰号是海冬青的座舰。
海冬青及麾下的三河帮君山舰队轻易不会停泊君山,甚至不会接近。
这次居然破例停靠,显然出了大事。
雕鹰号,海冬青房。
海冬青身着一袭青衫,虽然没有刻意女性特征,很明显是女扮男装。
十分罕见没有安坐于主座,反而坐于下首客座。
风大端坐在案后主座上,久久不言,愁眉不展。
风沙有两名亲卫首领,弓弩卫首领风大,剑侍首领云本真。
论资格,论信任,风大绝不逊色于云本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冬青对面坐了个漂亮的少女,一副少妇打扮。
正是风沙的侍婢,剑侍副首领,孟凡的妻子巧妍。
她去年给孟凡生了一对龙凤胎。
当时风沙远在汴州,还不忘亲自取名,可见宠爱。
所以她在君山的地位一直很超然。
凡有大事,风大一定会找她商量。
海冬青那对比男子还要英气的剑眉渐渐挑高,终于忍不住道:“不知大首领还在犹豫什么?这件事应该马上禀报上去。”
她甚得风沙看重,不仅送她一套后汉书,还给她找了个后台,那就是韩晶。
韩晶不仅是风沙最为倚重的幕僚,还是核心七人之一。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