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昏,临近晚饭。
王艳来到客栈,身边不见叶三娘,在大堂随便找了张空桌,重重一座,让伙计上楼教叫人。
风沙、珂海和马珂润一起下楼。
王艳面上殊无半点喜色,眼眶略红,像是不久前刚哭过一场,更是怔怔地发呆,不知想些什么,连三人到了旁边都没注意。
风沙好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王艳猛地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
马珂润插话道:“总算等到你了,赶快跟我去见个人。”
王艳勉强挤出个笑脸,问道:“你在阳翟有朋友啊?”
“是我七姑,本来约好在阳翟汇合,她先我一步到了。”
马珂润含笑道:“我比较贪玩,所以晚了那么一点。”
七姑就是马玉怜。带王艳去见玉怜公主当然是主人的意思,否则她哪敢乱来。
其实按辈分,她是马玉怜的侄孙女,不过两女年纪相仿,为了不那么夸张,干脆姑侄相称。
王艳一听要见长辈,顿时腼腆起来,迟疑道:“这样好吗?”
马珂润挽住她的胳臂:“我和大哥一路闯荡过来,没交什么朋友,也就是在龙门山庄结识了你这个好姐妹!”
王艳不禁惭愧。
一开始她和马珂润确实还算聊得投缘,后来因为徐公子围着马珂润讨好,她开始满怀嫉妒,直到一起在嵩阳楼犯了命案,又觉得与马珂润亲近许多。
不过,好姐妹之说,她自觉担不起。
马珂润凑近些道:“我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遇上麻烦了。我去同七姑讲一声,说不定能帮上你。”
王艳眼睛一亮,呐呐道:“我就说马姐像天仙似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只不过,唉~我的事,恐怕谁也帮不了。”
马珂润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艳看了看风沙和珂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马珂润知机拽着她走在前面,嘴上道:“咱们边走边说,你都不说怎么知道七姑帮不上?我跟你讲,七姑能力很大,可能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呢!”
她脚步很快,拽得也很紧。
王艳半推半就地被她拖出了客栈大门,问马珂润这是去哪?
“飞仙楼有场晚宴,七姑也在呢!我们过去找她。”
王艳倒抽口冷气:“飞仙楼?靠河那间飞仙楼吗?”
马珂润问道:“怎么,很有名吗?”
王艳小鸡嘬米般使劲点头:“何止有名!我长这么大只是路过,还没进去过呢!听说那里只招待大官,有钱都进不去。”
马珂润笑嘻嘻道:“你认得路就好,免得我一路问过去。”
王艳忍不住问道:“马姐,七姑到底是什么人呐?”
马珂润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可以把事说给我听了吧?”
王艳咬了咬唇,扭头看见两个男人落下有段距离,这才小声将事说了。
原来她回去交了帐之后,又兴高采烈地找师傅清债。
那二百两银子虽然用了一点,还债却也差不多够了,还余下几两欠债,等一众难民的人头落实,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上。
岂知师傅居然告诉她,那二百两银子只能算她四成。
因为这是她和叶三娘一起接下的护送任务。
按照武堂的规矩,作为带她历练的师姐,途中的一切收益,叶三娘至少可以分到六成。
王艳忙说她跟叶师姐已经商量好了,这次收益全部归她。
哪曾想师傅告诉她,叶三娘已经回来交过帐了,就是按四六开。
王艳十分信任叶师姐,一路上都是由叶师姐管着钱,那二百两银子也放在叶师姐那里,她一直很放心,从来不担心。
做梦都没想到叶师姐居然会甩开她,抢先一步过来交帐。
这下自然火冒三丈,打算去找叶三娘讨个说法,却被师傅叫住,一阵安慰和劝说。
不管怎么说,叶三娘确实是按着武堂的规矩来,再怎么闹也无法改变既成事实。
如果当真和师姐动起了手,立时犯了武堂戒律,恐怕就不是赔钱能够了事的了。
又劝她想想家中卧病在床的老父,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如果没了她这个顶梁柱,一家人该怎么活?
这一番话像是一盆混了冰块的冷水当头瓢泼,王艳的满腔怒火被彻底浇熄,一时间浑身冷透,心也凉透,呆立一阵,泫然落泪。
师傅又说早就在想办法帮她还债,已经给她谋了个差事,给柯家做个女护卫。柯家愿意花大价钱,一百两现银买断她十年。
有这一百两,加上二百两的四成就是八十两,一共一百八十两,那么欠债也就没剩多少了。如果她办事得力,得了柯家的赏赐,说不定很快就能还清。
王艳当场就恼了。
因为柯家就是当年联合黑吏谋夺她家家产的大户。
导致她的母亲和长嫂受辱自尽,兄长不明下落,父亲至今卧病在床。
她怎么能给仇人当走狗?简直岂有此理。
马珂润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冷道:“不就是二百两吗?我求七姑先帮你垫上,以后有钱再还。”
“已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