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娥正在仰着脸发呆,并没有听见风沙说话,风沙又说了一遍,她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确实不是我安排的。”
风沙哦了一声,倒是信了。郭青娥还不至于骗人,更不至于骗他。
那么很有可能是柴兴安排的。
反正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风沙瞧出郭青娥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往招牌上瞧了一眼,歪头道:“第一白厨,口气不小。也不知是汴州第一,还是天下第一。”
郭青娥轻声道:“这是我父亲的字迹。”虽然她自幼被送去隐谷,与父亲还是有书信往来的。
风沙倍感惊讶,心道难怪一个厨子这么大谱,居然还要提前半个月预定位置,原来是郭武喜欢,还亲笔提了字。柴兴选在这种地方开家宴请他,有点意思。
这时,店家少女下得楼来,不禁奇怪两位客人怎么不进门,脆声询问道:“请问两位有预定吗?”
郭青娥淡淡地道:“有,姓郭。”
店家少女啊了一声,立时拘谨起来,娇滴滴地福身道:“是奴家怠慢了,请两位这边来。”
她并没有上楼,反而行往后面,于窄道之中左右折了一下,掀帘进到一个不大的中院。
中院是个有着两口水井的天井,围着数间屋舍,其中一间香气升腾,明显是后厨。
两个伙夫打扮的精壮青年正在另一间库房的屋檐下倚墙聊天,见店家少女引人进院,四道目光倏然射来,见是郭青娥之后又迅速收敛,恍若无事地继续聊天。
店家少女往两个青年偷瞧一眼,见两人无甚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引着郭青娥和风沙行往架在库房侧面的折梯。
一梯两折,直接错过了二楼,搭上了三楼的露台。
木制的楼梯瞧着十分简陋,踩起来也嘎吱嘎吱的响,但是不仅有高低合适的扶手,踏上去也充满柔韧的弹性,如踩厚毡。
显然所制木料绝不像看上去那么朽败。
风沙跟着两女登上折梯当中的小平台,抬头打量几眼,不禁笑了起来。
孟凡歪个肩膀靠在露台边上,正抖着腿往下探头,恰好跟他对上眼睛,顿时一溜烟小跑下来,哈着腰笑道:“原来客人是风少,难怪弄得神秘兮兮的。”
他是彤管是侍卫首领,彤管去哪都带着他,这次也不例外。
风沙翻个白眼,心道好像我见不得人似的,没好气地道:“都是当爹的人了,别老没个正形。哼,真替我家巧妍不值。”
孟凡装傻干笑,眼睛则四下偷瞄,显然在找姐姐,当然找不到。
其实绘声和马家姐妹一直带着人跟在附近,哪怕风沙登船游河,她们也会找艘船跟着,不过会离得很远。
孟凡接替店家少女引两人上得露台,并没有进屋,反而往侧面一转,沿着露廊,转到了另外一侧的露台。
这一侧露台远比那边更加宽敞,更是正对着汴河方向,而且视野之内竟然全无遮挡,显得异常开阔。
目光所及,景致相当不错,予人一种曲径通幽之后,豁然开朗的感觉。
彤管独立于露台边沿,凭栏远眺汴河,虽然仅看见半边侧脸,依然能够感到有种落寞的愁绪。
她并没有比郭青娥大上几岁,但早已嫁为人妇,偏得一直有名无实。青春年少,却空闺冷寂,未来更是看不到半点希望,心中的愁与怨可想而知。
郭青娥轻盈地过去,唤道:“姐,我们来了。”
彤管啊了一声,如梦初醒,目光越过妹妹的香肩,看了风沙一眼,凑唇到妹妹轻笑低语。
郭青娥的两颊肉眼可见的白里透红。
尽管彤管俏脸带笑,视线却一直盯着风沙,眼神极其复杂。
小妹居然亲自领着风沙过来,想来风沙已经渡过了考验。也不知道风沙到底如何应对的,居然能让一向淡漠世情的小妹动了凡心。
风沙并没有注意彤管,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柴兴,自顾自地拉着孟凡低声吩咐些事情。
他真担心那个花姓小子被柴兴安排了什么故事,所以让孟凡特别留意。
幸好是他先碰上这小子,如果在懵懂不知的情况下,让柴兴拿这个花姓小子当面将上一军,他还真难办了。
人家毕竟是皇帝,想要折腾死一个人实在太简单。
比如给人上扣一顶大不敬,或者意图刺驾的帽子。
哪怕他明知道这是柴兴故意扣帽子,照样救不得。
花推官一定会遭受连累,别说开封府尹,连性命都难以保全,甚至把全族都赔进去。
皇权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对境界不够的人,能够一招灰灰,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风沙眼见彤管笑盈盈地走过来,赶紧把语速加快,把孟凡赶走,然后迎上行礼道:“许久未见,长公主依旧光彩照人,真令在下倍感惊喜。”
不久之前,两人还在孟凡办的满月酒宴上见过面。
风沙的神情语气乃至话语也实在太假模假样,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又强行忍住。
他和彤管之间有些见不得光的关系,绝不是“紧密”二字足以形容的。
郭青娥和柴兴肯定能够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