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贺贞,风沙心情很不好。
被废黜之后,不知多少人受到清洗,尤其与他亲近亲密的人,想想心肝都疼。
若非贺贞是白虎上执事的长女,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如今身体居然这么孱弱,很可能就是当年落下的病根。
所以尽管觉得贺贞一番话不尽不实,风沙还是心疼多于疑虑。
出得清溪别院,风沙带着绘声前去不恨坊看看进度,安抚一下易夕若,顺便混顿午饭。
不恨坊的铺面开在银行和花行之间,这条街就叫作银花街。
附近还有一条银鱼街,与鱼行相连,两街交汇处就是南唐的诸司衙门。
两片诸司衙门之间尚有条御街通往皇宫。
除御街之外,银花街乃是城中达官贵人最为云集的街市。
官员们走在御街上一个个道貌岸然,一旦来到银花街则纯享奢华富贵。
另外,河对面就是凰台。
易夕若能够在银花街拿下铺面开起赌坊,说明周嘉敏还是挺有门路的。
好像这里原先就是一家赌馆,门楣挺高,雕梁画栋尽显精致奢华。
不恨坊尚在动工,外面封起来,隐约可见里面乱糟糟。
易夕若住在对面的酒楼里,名为银阙。
她包下了银阙楼三栋中一栋整楼,除了随同而来的易门中人居住,也有一些技艺精湛,容貌甚美的荷官。
当然也会在本地招些身手好的护卫、精干的仆役和靓丽的侍婢。
只要有骨干,撑起一大摊子实在很容易。
尤其秦淮风月兴盛,姿色上乘的女人数不胜数,不恨坊没少到各个风月场出重金买头牌、购花魁。
或许正是因为最近银阙楼里不分白日黑夜莺燕成群,甚至超过了一般二般的风月场,整条街上就属这里最热闹。
以往撒钱可得的佳人,一旦进了不恨坊就被定了规矩,只能在赌桌上赌筹以换得,偏偏赌馆还没开张。当真憋急了一帮贵少公子。
越是渴求而不可得,越是勾得人心痒痒。
易夕若还包下了银爵楼的中庭。
各处收刮来的莺莺燕燕在此训练技艺,任凭进楼吃饭的客人随意观赏。
这一下楼里更热闹了。
观赏角度最好的二、三楼厢房,全被豪客占下,不少人点了一大桌菜吃不完、也吃不下,凉了全部撤下再满上一桌,反正好位置要占着。
太阳底下,一群容姿气质不尽相同的佳丽们被各种训练耍得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别有一番迷人的风情。
尤其不恨坊的装束点肉不露,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上都带了缎套。
严实过头那就太过贴身,各具妖娆美妙的身段曲线一览无余。
种种姿势动作无不诱人已极,能把任何男人的眼珠子瞪出来。
训练其实颇为辛苦,动辄体罚,使人狼狈。
风月女子多数娇生惯养,哪吃得了这些苦,少不了哭泣哀求,甚至反抗。奈何卖身契在人家手里,只能听凭摆布,否则少不了毒打折磨,甚至当众。
如此又满足了许多人的阴暗心理,绝不仅止男人爱看。
加上购来的头牌众多,自带一大帮恩客,搞得楼上楼下全是人头。
风沙本想过中庭去找易夕若,却被银阙楼的护卫拦下。
原来太多客人想进中庭近处赏花,不恨坊让银阙楼封了路,许出不许进。
风沙不想暴露自己和不恨坊的关系,更不会闹自己的场子,先找个位置填肚子,没曾想别说空厢房,居然连个空座都没有。
于是找了个角落等着,又让绘声给好几个仆役塞了银子,一旦有位置空出来,先让他占。
正等着呢!绘声突然拽了拽主人的衣角。
风沙顺着绘声的指尖张。
周嘉敏一脸冷漠的踏进大门,一身华丽的绿装彩裙,全身配饰非绿即翠,不仅华贵且繁复,当真贵气迫人。
黄莹同样一身绿裙跟在小姐身边,尽管脸上尚有淤肿,仍然趾高气昂的像只跟在公鸡身后的小母鸡,丝毫看不出几天前曾吓尿了裤子。
周遭围着多名精壮的护卫格开挡路,前呼后拥,排场当真不小。
周嘉敏显然很有名,一来便引起轰动。
多名粉面公子挤来谈笑,周嘉敏全程漠然以对,连眼角都不多瞟一下,来人全被她的护卫拦下推开,轰轰动动的上了楼。
其中一位公子带着随从退到风沙身边低骂。
风沙侧耳听了几句,笑道:“这位兄台,你是周二小姐的朋友?”
那公子轻哼道:“前些天她还请我喝酒,托我帮忙打通江宁县的关节,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哼!”
风沙哑然失笑。
记得昨天周嘉敏好像和江宁府尹聊得挺开心的,那是真正的重臣高官,若皇子任此职就是储君,自然对于江宁府下辖的江宁县衙不看在眼里了。
那公子气愤的嘟囔道:“也不知她攀上哪根高枝,居然参加了凰台盛筵,我爹好歹也是江宁县正,都弄不到请柬。听说她还挺出风头的。”
风沙心道原来这小子是江宁县令的公子,随口问道:“兄台找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