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显然是位名妓,讨好人的手段绝不是盖的,寥寥几句便勾得人心儿火热,话儿转到邀请登画舫,毫不突兀,全无斧琢痕迹。
风沙要等李玄音沐浴出来,嘴上绝对不会这么说,装作急色的样子逗弄初云。
与男人同室沐浴,李玄音本来就浑身不自在。
这会儿又进来个女人不说,一对狗男女还说些毫无廉耻的话,似乎更做着毫无廉耻的事,自不免又羞又臊,又惊又怒。
李玄音草草沐浴完毕,匆匆穿上衣衫,冷着脸出来瞪人。
风沙差点晕倒,李玄音不但忘了现在正扮着婢女,居然还忘了蒙面。
初云似乎毫不在意的扫了李玄音一眼,继续腻在风沙身上讨好。
风沙冲初云道:“你看她,吃醋了,都怪你。”
初云撒娇道:“怎怪奴家。”
风沙笑道:“本答应来个鸳鸯戏水,结果你一来,我给忘了,不怪你怪谁。”
初云咯咯娇笑。
李玄音更加恼火。
风沙赶紧打眼色,做了一个带面纱的手势。
李玄音勉强压下火气,瞧也不瞧初云一眼,回屏风后面抓来面纱。
风沙忙起身道:“走吧!”
初云神色自若的挽上风沙的胳臂,傍着领路。
李玄音气鼓鼓的跟在后面。
初云的画舫就停在芙闺楼大门外的小码头上,过了街就是。
比凰台那艘画舫豪华多了,镂框雕漆,柔纱曼舞,外框更是挂满灯笼,使得船体灯火通明,又不虞内里情况透出分毫。
悬梯前站了一排美姬、一排婢女,娇滴滴的问安,然后随同登船。
进得画舫之后,风沙才发现内设比外观更加奢华。
内置一座舞台,以垂帘隔开内室,十分巧妙的以灯光隔出明暗,从内室望舞台,一览无余。由舞台望内室,半点玄虚都不漏。
伴乐声起,美姬纷纷褪下外衫,对侧放置的灯光竟然将诸女身披的薄裙完全照透,裙内的身段线条透纱扑面。
蛇腰旋扭,妙肢柔摆,曼妙之影完全映在身披的纱裙上。
娇躯半点不露,形体纤毫毕现,将朦胧之美推到了极致。
内室之中,初云也褪去外衫,穿着一件特别的长裙,通体流苏彩穗。
一动不动,严丝合缝。稍有动作,处处春光。
风沙毫无半点不自在,伸手勾弄流苏:“似乎有些素,好像缺点什么。”
“风少定是风月场的弄潮儿,这千娇百媚裙还是新近方兴呢!风少请看。”
初云嫣然探手,梭开面前方几,里面是个九宫格,排满了各式各样的铃铛,个个造型精致。有些就是寻常铃铛,有些样式正经女儿家连看都不敢看。
李玄音目光一经扫过,就像触电般弹开,俏脸早已涨似出血,现在再红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一登画舫,她就开始后悔了,做梦也想不到比预想的情况还要荒唐许多,早知画舫这样腌臜,打死也不会同意风沙的馊主意。
风沙歪着脑袋挑出几个形制正常的铃铛,笑嘻嘻的挂上流苏,又取来个带铃铛的皮项圈系到初云纤细的雪颈上面。
初云撒着娇晃动香躯,身上叮叮当当的脆响不光悦耳,更是悦目。
对风沙来说是悦目,对李玄音来说就是脏眼了。
李玄音恼怒之极,恨不能狠狠地踹上风沙几脚解气,又不免嫌脏。
风沙装作没看见李玄音铁青的脸色,盯着初云欣赏少许,含笑道:“开船吧!”
初云问道:“风少想去哪儿赏景?”
“我有朋友在银行和花行之间盘了间铺面,就去那儿看看。”
银行是金银行,城内的金银买卖都在这里,也贩卖金银器具,金银首饰之类。
易夕若打算将不恨坊开在附近,铺面已经弄好,花了大价钱日夜赶工。
更重要的是,那里离凰台很近。
初云召来婢女吩咐一声,很快画舫震动,缓缓驶离码头。
婢女这时也送上酒水小食。
一路上的风花雪月自不必多提,李玄音俏脸的寒霜越来越愈浓。
画舫速度慢,从城东到城西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到了镇淮桥附近,再往前就是花行的小码头,也就是刚才王龟欲围攻李玄音的地方,之后就是凰台。
有婢女来报,说是镇淮桥前有人查船,是否停泊或调头。
风沙不惊反喜。有人查船,说明李泽终究不敢得罪一众耍乐的权贵,没胆子封锁秦淮河,只能设卡。
想也知道,就是走过场,根本不敢乱查。
初云嗔道:“好大的胆子,谁敢查本姑娘的船,不要理他们。”
风沙眸光幽闪起来。
打一开始,李玄音就露了脸,扮婢女更是不像。如果长了胡子,那一路上就是吹胡子瞪眼,哪有婢女敢这么甩主人脸子的。
初云没半句疑问尚可以理解,毕竟风月场的姑娘哄客人开心就行了,客人的私事管不着。
然而遇上有人查船这种事,应该想着如何避免麻烦,毕竟客人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哪有没事找事的。
本来应上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