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云虚做的菜……嗯,活色生香。
风沙尝过之后,称赞这两道菜好比宫青秀和宫青雅,一个香远益清,一个傲俗奇艳,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翻译成人话,就是能看能闻不能吃的意思。
他自以为措辞已经相当委婉,还是免不了挨了云虚一顿爆锤。
回到晓风号之后,他开始深切体会到云本真的“没吐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好比两人爬梯子,一人姓侯、一人姓魏,侯在上魏在下,中间夹着一个他们都厌恶的某种“东西”。
前者非要把它往下踩,后者非要把它往上推,自然时而靠上时而靠下。
直到两人僵持累了,一齐从梯子上跌到梯子下,连它一起摔了个稀里哗啦。
……
世人度岁无不张灯结彩,喜庆欢悦,走出家,同游大街。
唯有风沙麻衣如雪,身无采饰,披发赤足,孤零独处。
房不生炭,桌不掌灯,窗门紧闭,安静清冷,一个完全遗世独立的空间。
风沙的意志和情绪可以轻易贯彻晓风号,船上没有任何欢声笑语,也无人彩妆盛衣,似乎连脚步和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上许多。
整艘巨艋显得素冷悲戚,与码头上挂满彩灯,欢腾喜悦的一众泊船格格不入。
相隔不远的码头一角,泊有一艘相对晓风号很多的船只,同样装饰简朴素净,笼罩的氛围也似乎同样清冷哀伤。
王尘立于船首,素色长裙随风拂扬。
周身笼罩着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极富感染力,如观空山灵雨,胜境如真似幻,令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她身边是文士打扮的何子虚。
紧蹙的眉川显示他心绪郁结,然而无损儒雅的气质,甚至给他英俊的容颜平添几分动饶沧桑。
王尘未施半点脂粉的脸庞上浮现一缕无奈的苦涩,启唇道:“潭州之败,其罪在我。我有负师门之托,已经失去扭转乾坤的能力,以致万千百姓又将劫起。”
错是错,罪是罪。错了必须认错,有罪则需赎罪,轻重结果大有高下,她的地位和名望将会遭受全方位的重创。
何子虚默然少许,轻声道:“大局仍在酝酿延续,以东鸟的势败换取大局的稳定,这是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所谓大局就是关于“命所归之局”的架设。
连山诀是支撑的骨架,蔓延开的影响是血脉,各家势力及百家的承认用以填充皮肉,隐谷的选择决定脑袋,最终形成无可违逆的大势。
此局最大的阻碍就是四灵。四灵当然不乐见“大势所趋”的大势被隐谷所掌握,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搞破坏。
因此隐谷千方百计的争取风沙的支持,与他特殊的身份相结合,弄出一个四灵下不得狠手的模糊地带。
其用意,无非是保护脆弱的“大势幼苗”茁壮成长。
这次由升阁、三河帮、不恨坊联手护住因为隐谷势败,本将遭受四灵清洗的簇拥,就是这个模糊地带的实际体现。
何子虚认为,如今的退让,是牺牲东鸟的局势,换取模糊地带的安全,进而稳住大局。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已而为之。或许有错,肯定没罪。
王尘苦笑道:“子虚贤兄不必安慰我。此回隐谷,我将面壁思过,风沙这边只能劳烦你苦撑大局。”
何子虚肃容道:“南唐局势比之东鸟单纯很多,最大的变数还是十年一度的四灵聚会。届时四灵高层齐聚,风沙的影响力会被压至最低。”
隐谷对南唐掌控甚深,四灵尚有自知之明,于是两方形成稳固的默契。
南唐四灵不像东鸟这样频繁夺权,隐谷也不对四灵过分打压。两次皇位交替皆顺顺顺利,没有生出那么多纷争波折。
内部稳固,国力自然强大,起码比东鸟强大,尚有余力开疆扩土,不久前灭掉闽国就是明证。
相较于以武力国,无时无刻的面对契丹威胁的北汉,南唐的军力还是弱上不少,在淮水一线被北汉打得丢盔弃甲,连连失城失地。
幸好仗着长江险,又拥有当今下最强大的水军,加上北人实不善水,北汉始终过不得雷池。
南唐的富裕程度更是冠绝下,文风浓郁、府库充盈、贸易最盛,繁华的腹地之内,绝对算得上当今乱世中的人间堂。
乃是当今三大国之中整体实力最强的一家。
正因为各方势力早已在南唐形成平衡,风沙显然没有借力的余地。
隐谷无法拿出更多的力量予以支持,风沙也不敢一面倒的接受隐谷的支持,不可能像东鸟一样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尤其四灵高层齐聚,一旦他们的态度达成一致,风沙仰赖的少主身份难以形成足够的威慑。
何子虚判断,到达南唐之后,风沙的处境将会十分艰难,能够支撑的模糊地带会被极度压缩,进而影响大局的稳定。
王尘沉默半晌,柔声道:“风少拥有大智慧,或许能够脱出困境。我此趟回去也会向师傅求教,相信他老人家的无上智慧,当能为风少挪出转寰的空间。”
何子虚透出崇敬目光,坚信不疑的点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风少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