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万年寺,许玥卡着请假的时间回到了行宫,一般来说这样旅途劳顿,少有人会不识趣的来打扰。
连天子都派了人过来,令许卿暂歇两日再去见他——也就是变相的延长假期了。
可仅仅次日,便有人要来见她。
…………
“时日不早,老朽便先行一步了。”
来人年纪不小了,留着一把好胡须,即便面上有了风霜也另有重风度,不过却不是官场上人手掌权力的气度。
反而更内敛一些。
这也不足为奇,顾氏一族的族长,也是当今侯爵,声名赫赫自然不同流俗。
对于许玥来说也是早闻其名。
顾侯爷这个侯爵的封号是“敬南”,身上的故事说起来,现在还有不少人喜欢在嘴上咀嚼呢……比如娶了曾经废后和贵妃家族的女子为妻。
左右逢源,也能解为“滑不留手”。
年少之时许玥只为表面而鄙薄其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能看到更多,深层一些的东西。
唯结果论——敬南侯府后继有人,没有落败下去,皇室不再忌惮他们。
如今,开国世袭的有爵人家,还剩下的一只手掌数得过来!
所以此时听顾侯爷这样说,许玥便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带着些歉意的笑道:
“因在行宫之中,不能亲自回京拜访泰山家,还要劳烦侯爷亲自来见,晚辈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泰山,既为岳父。
顾海棠的顾,也是敬南侯府的顾。
要说顾侯爷自己也是实在没想到,只是例行给旁支一点甜头,天上便掉下这么大的甜头。
且说那日宫宴之后。
旁人不知,他也是一夜没睡好嘞!
自古以来便重姻亲,朝上许多豪奢人家纷纷盯着许玥这个潜力股、不,已经涨停板的股票,
借着这桩亲事,来日官场上,谁是和许玥结盟的?
当然是敬南侯府。
也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和许玥互为臂助。
想到这里,顾侯爷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一些,和许玥寒暄两句,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一句话:
“老夫听说陛下久久未定下功臣阁的名字,许贤侄才华高远,不如为陛下参详一二?”
许玥笑而不语。
这位才到,她便已然将其心思猜了七八分,左不过是入阁之事。
敬南侯府走的是“推祖宗”上位这条路。
所以,来找自己打感情牌了。
同时心中若有所思……这功臣阁对朝中人的吸引力竟然如此大,已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过让人失望了。
她这个点火的是点了就跑,打定主意一丝关系都不去沾上,连师公都不能,何况一个外八路的姻亲?
这就是寻一个不在朝为官的人家为亲的好处了。
只要她不接茬,如侯府这样隔了几层的并不能有什么办法……
见她如此,顾侯爷识趣的,等走远了才悠悠叹息,自知此处是做了无用之功,不过他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本不抱太大希望。
所以,很快抚弄胡须又笑:
“难怪年纪轻轻便能爬到这个位置上,不为私情所动,晓得待价而沽的道理。”
依他们断定,陛下就算钓着人胃口也不会太久,所以顶多年节封印之时,具体的名单一定会下来!
许玥不早些卖了这份人情。
那便是砸手上了。
至于她也名列功臣阁之中……这个念头只在顾侯爷脑海中闪过,连停下细想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若说功劳是够了,但太年轻、资历也太浅。
…………
眨眼就是冬至。
此时人重视这个节气,若是在京城皇家是要开大宴,宴请众臣和宗亲王公,行宫中就没这么折腾了。
不过,赏下节礼是有的。
这本没什么特殊,可时值关键之时,这节礼厚薄可大有讲究。
这日。
许玥早起便接了第一波赏赐,瓜果脆藕、御酒点心、玉佩鲜花乃至于冬日衣裳鞋袜,一概应有尽有。
送礼来的女官轻弯腰道:
“……这些大抵一样,只陛下特意交代我等给先生的,还是此物。”
一管通体洁白的玉箫。
触手生温,是羊脂玉所造,珍贵玩器的价值已在乐器本身之上了。
许玥随意拿起低头吹奏了一小节,乐声清越,便是小小一段,停下时在场人亦平生不舍之感。
薛女官赞叹道:
“世人竟不知,先生在箫曲之上的造诣可称大家。”
“女官说笑了,曲不成曲,算什么大家。”
“真有才德的人反而谦虚,古人所言君子,大概就是先生这般了。”
她能称许玥先生,是因为两人确实有一段渊源,薛女官正是当初女官试中的第一名。
师生名分尚在,莫说先生,打蛇随棍上喊一声尊师都在情理之中,外头科举玩的就是这些门道,更谄媚的都有。
女官和外臣,到底隔了男女之别。
饶是如此情况,薛女官对许玥亦是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