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侧妃一事,许玥猜的和事实八九不离十。
宫中。
“太妃年纪不小了,今年又病了几次,眼见身子骨一日日落败下来,精神头也不大好,该想个法子。”
贵妃神态从容的开口,想起此前发生的事来,脸上看不出什么,心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停顿。
欺人太甚!
想给自己娘家找依靠,塞石家女,可以,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可不走正路子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这贵妃也忍了。
从宫中这种地方混出来,一清二白是不可能的,她能体谅石太妃的害怕,毕竟石家已经败落了,石家女一文不值。
可是,其他人看也不看,只冲着长子秦王来是什么道理?
贵妃冷冷一笑。
左不过看不起自家儿子,一个“残疾”亲王,好似无缘大位,寻思着选了他,石家女儿配得上,说不定还觉得牺牲大了呢。
那日,太妃恳求天子让侄孙女入宫见自己一面,说是为了震慑宫外人,为侄孙女谋个姻缘。
天子也没在意,便允了。
笑话,他又不会去石太妃宫里,石家女还能刺杀不成。
哪成想,人家心大着呢,瞄准的是秦王府,设下一环扣一环的局,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
收敛了一下心神,贵妃素手端茶喝了一口压火气,幽幽的想:
便是没那个宫女打岔,石家女大功告成,自己也不会让她有好下场,呵呵,当本宫吃素的不成。
天子在一旁听着,语气冷淡的接话:
“看来,太妃是和宫中犯冲,宣钦天监来问一问。”
钦天监正一听,沉吟不到三秒,就给出了答案。
嗯,陛下果真英睿非常,昨日天上有颗星星突然不亮了,别管是那颗星,反正一通专业术语下来,得出结论:
——石太妃气场变化,和宫中不合。
“竟真是如此。”天子眉头紧锁,神色担忧的问:
“可能做法改变?”
钦天监眼神那么一瞄,心中有数,低头斩钉截铁的道:
“臣知陛下孝心感天,可天意又怎能因人力而改呢,便是改了,也必有灾殃,反而适得其反。”
“哎……”
天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充斥着不忍、担心的情绪,又道:
“那太妃只能出宫了。”转头问贵妃,宫外有什么地方合适,贵妃连个磕巴都不打列出了好几个地方,几乎都是行宫。
问及钦天监正,得到答案:
行宫不行,都有皇气。
那什么地方可以呢,答曰,清净之地最好。
天子点头,一锤定音:
清净莫过于佛门,去这里正好。
——粗茶淡饭的日子正好静心,想必,有娘家侄孙女陪着说话,心情也会好。
…………
殿中只有天子和贵妃二人。
“你说,侧妃这个位置是不是太高了。”
虽说有赖周福宝打破了局,也和自家儿子有了肌肤之亲,但宫女为侧妃,传出去还以为自己羞辱儿子呢。
贵妃却不以为然:
“计较这个做什么,那些臣子的嘴巴可曾有一日停歇过,何况侧妃之说已经传了出去,再改成个什么样子。”
普天之下,最尊最贵不过皇家。
反正所有女子嫁入皇家,都是高攀,没有门当户对一说!
“那便如此吧。”
天子点头,若不是看重次子,心中有些考量,一个亲王侧妃,都到不了他的眼。
忽然,天子转头望着贵妃,眼中柔情一闪,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礼部已经着手拟章程了,明年的好日子多,朕和你一起选一个喜欢的日子,这么多年来都是朕的错,唯独苦了你。”
贵妃一怔,险些落下泪来。
是啊,这么多年了,自己已经想不起当初听闻噩耗心如死灰的心情,人人都道她已经得了圣心和宫权,废后形同虚设,该知足了。
可,明明她才是元配!
这一切本来就该全部都是她的。
形同虚设又如何,皇后终究是皇后,元贵妃再尊贵,也是妾妃,生前不配和天子并肩而立,死后不能合柩。
这叫她如何甘心?
过了许久,殿中才传来低低的一声:
“好。”
盛元四年年末。
石太妃乘坐一辆青布马车,低调的出宫去礼佛,一为消解自身苦厄,二为皇家祈福。
从此,这位从前与太后相差无几的太妃落下了帷幕,再不曾回宫,青灯古佛度过了余后的日子。
许玥听闻之后,也没多关注:
在知晓内中事的人眼里,天子还算仁慈的了,没有一碗鹤顶红或者一根白绫让石太妃“暴病”而死。
朝上几乎没什么反应。
一个太妃出宫祈福,有什么不对吗,和他们没关系,和社稷没关系,妥了。
…………
十二月初。
至今还没个名字的工坊之内,匠人、小吏、小官这些往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此时都激动的凑在一起。
一阵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