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承恩公还在强辩:“皇后娘娘也是心怀好意才写了女规,便是偶有错漏,改了便是……”
“可笑至极。”
“你说什么!”承恩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随即心中狂喜,指着面色平静说出大逆之语的许玥对众臣大声说:
“小人,此乃小人,国母虽有错,却不知为尊者讳,居然大放厥词,陛下,快快斩了他。”
见此情状,不少大臣目露厌恶之色——当然不是对许玥的。
要他们来看,许大人只是年纪轻了一些,所以才抑制不住恶言,被承恩公抓住了把柄,究其本质,比皇后高尚的多。
谁是小人我不说,但大家都知道。
这边,许玥不闪不避,眼神如刀直直望着承恩公轻描淡写的解释:
“为尊者讳不假,可承恩公起先不是绝不承认皇后这般失德之举,本官为天下计,只好先让您承认不是?”
“且说你所言滑天下之大稽!”
“到今天,女规在京城一地便发了不下二千本,影响何其之大,这是一句区区‘改了便是’就能为之弥补的错误吗?”
“所以承恩公之语,本官才说可笑至极。”
许玥气势如滔海之浪一重重叠加,雄浑万分,“可笑至极”这四个字落地,似有千钧重量,又抬手指向承恩公,冷笑道:
“身为一国之母,天下女子表率,皇后不谨言慎行,误导百姓,罪大莫及,是不是无可辩驳!”
“你,陛下亲封的承恩公,待之恩遇甚厚,却为一己之私包庇皇后,助纣为虐,更是该当死罪!”
承恩公今天一连变了几次脸色,这回终于定格在了苍白之上,惊慌的去看上首的天子……
绝望的发现,他看向许玥的眼神是连遮掩都没有的欣赏和喜爱,看自己,不,完全没有分自己一个眼神。
心一下不住的往下坠落,又好像沉进了冰寒的湖水。
他想,家里和皇后这次栽了。
少不得要吃一个大亏,许玥这般来势汹汹,胸有成竹,不知背后之人是谁,要对付皇后娘娘的,是贵妃?
还是其他有意夺嫡的人……
这边,许玥并不见好就收,余光发现天子身子前倾,要来“主持总结”了,随即冷意十足的开口:
“我还有一个疑惑。”
“皇后所书女规,在京城大肆送发,有没有经过礼部查验?”
这一问,不仅承恩公十分茫然,大臣们也多有不解,还是被提到的礼部官员上前一步凑热闹的解释:
——亲,按理来说,出书是要经过他们的眼的。
主要看一看有没有犯忌讳,有没有不道德、不符合朝廷要求的内容,通过了,才可以说名正言顺。
这是有法律规定的。
只不过呢,民不举官不究,太祖制定法律的时候也没想到,日后会有那么多话本子、诗词、游记等等流行,便不太符合百姓的实际要求。
礼部也乐得如此,少了一份工作量巨大又没太大用处的职责。
哈哈哈哈哈,岂不美哉。
话虽如此,这条法律还没废除呢。
有些大臣眼神游移,想起印的个人诗集、文章集子等等,咳咳,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还犯了法……
说完,礼部官员十分肯定的道:
“皇后娘娘的女规,我们绝对没有审阅过。”
都不需要求证的,礼部就那么大,要是皇后的书送来,不一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得到证实,许玥厉声道:
“皇后位极至尊,却知法犯法,又是一大罪!”
所以,女规不仅内容污臭不堪,还是一本违法的着作,更加不该出现。
承恩公刹那间破防了,眼泪和不要钱的一样往下流,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看着居然有几分可怜之相。
许玥是一点也不动容的。
想想,女规若是流行起来,天下女子的处境会滑落到何等地步,又不知多少女子为此陷入万死之境。
她们绝望痛哭的样子,比承恩公这两滴泪重的多。
俗话说,秦桧也有三个朋友。
这次她光明正大的狠骂皇后,承恩公和一干倾向皇后的人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可许玥只觉心中畅快。
阳光穿过大殿的窗杦,笼罩在红衣近臣的身上,好似为她加上了一层光晕,许玥振衣下拜抬头对天子道:
“请陛下裁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天子,包括已经哭的胡子都湿了的承恩公,泪眼中透露着满满的哀求和希冀。
陛下……求您。
陛下觉得好辣眼睛,一个老男人这样看着你啥的,悄无声息的移开看承恩公的目光,神情为难了一瞬,然后“顺其自然”的开口:
“爱卿所言字字有理,朕实不能为私情包庇,哎。”
呵呵,这话您说了不脸红。
私情包庇?
这个私情指的是皇后才怪,您包庇许爱卿才差不多。
殿中不知多少人在心里嘀咕,当然,面上还是正气十足,纷纷附和起了天子这贤明之举,天子叹了一口气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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