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清点、搬运,还要等府外的人回来要一段时间,这时候总不能让许玥干站着等着。
大皇子妃自若的邀请许玥去一处凉亭喝茶,说实话,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玥是有一点惊讶的。
遭逢大变,却仍然能保持冷静。
这是多少人所不能具备的素质,俗话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而大皇子妃这番表现可以称得上一句“女中英雄”了。
凉亭中。
两人十分自然的说起了话,大皇子妃薛氏,出身侯府又是嫡长女,自幼教养得仪、诗书俱通,广有美名。
不然也不会被皇家选为大皇子妃。
即使那时秦王、晋王都还好好的,势压众人,大皇子还是有长子名分,大皇子妃是皇室这一辈中的长嫂,天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交谈了一会儿,大皇子妃忽然摇头笑了一声,开了个玩笑:
“起居郎太过坦荡了,孤身一人和我这个大皇子妃呆在一处,也不怕被世人嫉妒胡乱猜测……也是,一人半老徐娘了,许大人却是京城有名的郎君。”
“素闻许大人有一个雅号,明月郎,倒是不打一丝折扣,京城未来十年,多少人见到月夜,便会想起大人。”
“若是小女再大一些,我也要忍不住招许大人做个女婿了。”
——她有一个小女儿,今年才三岁。
说到这里,大皇子妃心里居然真的有了一丝遗憾,多少年才能出一个的人,下一代不知道会不会有,反正她这一辈没有这般精彩的人物。
既见明月,便是星子又如何可入目。
她女儿是没有机会了,也不知道起居郎会被谁家贵女得手。
无端被调侃了一通,许玥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可以发现眼前人虽极力控制,但眉目之间的焦躁和沉郁还是残留了不少。
所以,她只举杯洒然一笑:
“娘娘言过其实了。”
一阵风吹来,凉亭四周的帷幕被吹开了一点,冬日湖面上只有残荷,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许玥目光似飞鸿点雪一般掠过,长睫掩住了眼中的意蕴:
“何况下官出身寒门,苦读得了功名便想先做一些事出来,心思不在婚嫁之上,就不必耽误佳人了。”
“也是。”
大皇子妃没劝什么,且不说交浅言深,只说男子一意功名是被人称许的,成婚时候晚一些耽误不了太多。
有老夫少妻,何曾有老妻少夫?
过了一个时辰不到,诸般事情已经差不多完毕。
府外的三个库房比起府中东西要多不少,可以说大头都在府外放着,大皇子妃见了心中更凉的没有一丝热气。
但这些比起从小舅子家里抄出来的,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宫中那个太监,不住的咂舌。
和说起小舅子的家里,燕窝当水喝,珍珠当做弹珠——颇有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的范儿。
可惜他不是秦始皇,德不配财必有灾殃……被打成死狗一样粗暴塞在车顶上,用麻绳死命捆紧了。
没办法,东西太多车不够用,要节省空间嘛。
希望这一笔大财,能让陛下从吾儿叛逆,伤透朕心中缓过劲儿来。
许玥这样想着,吩咐启程。
…………
殿中。
天子暂时没有想到发财这一出,处置了儿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累。
刚刚那一出,一半是表演一半是他的真实想法,上天为何如此薄待他,不肯让自己有一个省心的儿子。
“平安,朕是不是要去烧一烧香,拜一拜佛。”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孟子维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亲手给天子奉了一杯茶,以小辈而不是臣子的态度开口:
“要说烧香拜佛,外祖母和娘哪一天不在做,陛下瞧一瞧,我可如她们的愿了?”
天子接过茶盏,指了指他:
“你也是一个逆子,让你续弦也不肯,膝下就仲儿一个孩子怎么行,且仲儿也没个人照顾,不学个好。”
眼见话题如自己所愿转了过来,即使矛头直指自己,孟子维也是一笑,白皙的脸上双眸平静,风仪成熟而从容:
“孟家又不缺香火传承,何必指望我,我只有仲儿一个就够了。”
“再说了,生儿女不孝顺也无用,陛下看我不就是?”
这话说的天子心里又不好受了,这孟家那边也是一摊子烂事儿,平安心冷也不能怪他,全部是孟家的错!
让好好一个“孩子”心灰成这样。
“好了,你怎么说自己不孝顺。”皇帝很偏心的给孟子维找了一个理由:
“你这是在京奉养母亲,又不是不管亲爹,他不是自己不肯入京吗,怎么能怪你不孝顺呢,无理取闹。”
——虽然要是孟家那个敢踏入京城一步,天子半夜都能笑出声来。
“等人死了,你不还是要去处理他的后事?”
给人埋了,然后顺便继承一下遗产。
孟子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低应了一声,天子可看不得这个,顿时心疼了,记下了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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