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女儿成了婚嫁市场上的香饽饽,人一打听,许解元出身的大房,只有两个女儿。
身份最贵重的自然是其嫡亲姐姐,许家元娘,可惜,早便嫁了出去,不知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扼腕叹息。
因此,听到消息后的赵家人心中更加庆幸,幸好他们下手早啊,不然听听那些打听的人家:
隔壁县的县令、盐商薛家的公子、通判家嫡孙……
哪一个都比赵家强上许多!
元娘明显的感觉到,婆家从上到下对她的态度,比之从前更加好了,世间人情冷暖果真如此。
唯有赵双城,枕席之间细语私情,笑言自己要努力攻读不能懈怠,好歹中个举人来。
不然对比起来落入下乘。
岂不是让人觉得元娘眼光不好。
众人遗憾后,又查知大房之中还有一位女孩儿,正是适嫁之龄,可惜也早早定下了亲事。
退而求其次,不成,那就再退。
余下的只有许家二房了,虽然已经分家,但还是至亲血缘,且三个女孩儿,最小的都可以定亲了。
李氏和许二爷未曾想天上也能掉下来馅饼,三个庶女都能攀上高枝。
不过半个月,两人手脚迅速,生怕被许地主拦下。
兰娘定了县丞家的三子,玉娘定了盐商孙家的次子,惜娘也不差,是临县一位大地主家的秀才嫡孙,年少有为。
二房人捂着不让人知道,等下了聘书了,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才放出消息。
且大肆宣扬,这三个女婿有多好,家中有多富贵。
李氏得意忘形,讽刺道:
“这人啊,天生的命都是定好的,没那个富贵命就是没有,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定了个地主人家。”
“哪像我们家的女孩儿,命好,什么都不用做,好夫婿自己就来了。”
被防着的许地主得知此事,气不打一处来,把两个人叫过来骂个狗血淋头:
“你在外面放什么屁,沾了玥哥儿的光让人一捧,就不知道自己骨头有几斤了,臭不要脸的东西。”
又转头看向次子,眼中都是失望:
“你往日一事无成也就罢了,如今心性越发差了,凡事都躲在妇人的背后,自己像只缩头乌龟,好处你要,坏名声让婆娘当了。”
“让人看不起!”
许二爷缩着头,脸色苍白着反驳:
“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你的儿子啊,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我们二房是没出息,比不上大名鼎鼎的许解元,但也是你的儿孙啊。”
“滚吧。”
许地主懒得再说一句话,和死不悔改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徒然费口舌罢了。
利索赶人出去以后,便放出了消息:
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两家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外人得知之后,忖度一番便了然,许解元出身大房,这岂不是说二房的人根本沾不到侄子的光。
……
私底下,许玥听闻了二房之事,尤其是李氏贬低心娘说她命不好,如何作想其他人不知,只淡淡说了一句:
“人若真由天命决定一切,那大家还读什么书,习什么武?”
“愚不可及。”
被讽刺的当事人心娘一如往常,手不释卷,沉溺于书海之中。
来找许玥还上一本书的时候,只谈论书中所学,言笑晏晏。
一旁的观书心中都赞叹。
公子的这位姐姐心态极佳,能不畏人言且平和以待,这已经是非凡之人了。
“借了这许久的书,我也不能白借。”
心娘一边说,一边从小袋里取出东西来,是一叠子磨得极薄的小片,厚薄大概半分有余,形状大致相同。
少女扬眉笑了起来,道:
“你喜欢调香,应该知道这是隔火砂片了,我从书中看到的一个法子,用烧破的砂锅底子,磨成半分厚,用来发香最好了,比玉片更佳。”
“三姐姐有心了。”
许玥接过来,果真十分喜欢,珍惜的收了起来。
燃香之时,常有香烟缭绕之不足,且香气不能幽远长久,所以用隔火砂片放入生香所焚之灰中。
砂片上再放香散,加热香灰,香上加香,且无烟气之扰。
“不值什么钱,只是要费功夫,我一般一边读书,一边慢慢的磨,用劲儿不要太大……”
见许玥喜欢,心娘兴致勃勃的传授磨制砂片的要诀。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临别之时,许玥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三姐姐,你……”
下半句还没有出口,就被心娘笑着打断了,她抱着怀中的书,眉眼明媚,声音轻快的开口:
“玥哥儿,我不需要的,嫁给谁不是嫁呢,便是泼天的富贵,我还是只能吃一碗饭睡一张床。”
“何况,王家也没什么不好,你中举人之前他们也没有嫌弃我只是一个庶女啊,处处尊重,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我若只因为心中不平,便弃其另选……”
顿了一下,心娘轻咬唇角:“那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