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不拘小节,四个弟子拜师一切从简,只心意礼仪到位即可。
不过三刻,一切完备。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土地,冯意笑意止也止不住,一人送了一块玉佩,作为拜师礼。
到了最小的许玥的时候,冯意是从自己腰间拽下玉佩,亲自给徐玥戴上:
“这是为师中进士那一年,家中长辈赐下的,我今日给了你,希望玥哥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玉佩只有巴掌大,玉质却莹润细腻,如羊脂冻蜡一般,呈祥云之形,技法巧夺天工,实乃一等一的好物。
不患寡而患不均。
许玥瞬间感觉几道目光朝自己望来,他微微一笑,握住玉佩把玩,奶声奶气的道:
“谢谢师傅,这玉佩真漂亮。”
许地主心里着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都是师兄弟,玥哥儿太出风头,其他人怎么会看他顺眼呢?
倒是冯意,心下称许,更加满意这个小弟子了。
他从不喜欢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的屁话,圣人教诲世人中庸,是让人不要走极端,待人接物不偏不倚,而不是让某些左右逢源之人自夸的。
不遭人嫉者,是庸才!
若是现在一点小小的特殊你都要怕,日后到了科场上,多少风霜雨剑,你不去出头,难道还有人让你不成?
未免太过可笑。
做事前怕狼后怕虎,这种人即使天资再佳,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成就。
冯进士送了礼物,当弟子的束修礼也要奉上。
文家家主是县令,何家巨富,许家也是地主之家,他们准备的礼物自然不菲。
除了十条干肉、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这些必备的束修六礼,各家又有不同的礼物。
文家最好的是名贵的五刀宣纸和一竿湖笔,何家手笔很大,送上了这座宅子的房契。
许家,许地主比较平常,是一些绫罗绸缎、糕点、美酒、野物。
相比于三个师兄弟,夏家只是农户,刚刚吃饱饭而已,夏父置办了束修六礼后再无余力了。
他歉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夏雨在心里说服自己,他知道家里根本没有积蓄,连束修六礼都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他根本不应该和其他人比。
可是……心里还是会有微微的酸涩。
他看向许玥,玉雪可爱的孩童身量还不足他的胸前,白嫩的手抓着玉佩,色泽相近,十分好看。
比起自己,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居然还有超凡脱俗的天资。
想到自己,夏雨觉得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拜师礼完,饶是冯意对许玥依依不舍,还是要放人回去。
出了冯宅,文三爷态度极好的和许地主攀谈,再三邀请他上门做客。
何家家主更是拉着许地主的手,一口一个世叔,叫的许地主一张老脸通红,很想说——
你的年纪说不定比我还大呢,叫什么叔。
到了马车上,许地主犹自兴奋不已,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地主,每日查查账,管管佃户的人,现在却能被县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此礼遇。
靠的是谁?
是他许家的千里驹,许玥!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玥哥儿天资惊人,来日前途不可限量,谁不想在他还未发迹之时投上一笔。
“玥哥儿,你今儿可真是给爷爷长脸了。”
许地主抱着乖孙,感慨无比的说,许玥抿唇不好意思的弯眼笑了,童言童语:
“爷爷高兴吗?”
“当然高兴,高兴的很,爷爷是积了三辈子的福气,不,许家十八辈子的祖坟冒了青烟才有了你这么个好孩子啊。”
这样说着,许地主心里一动,有些懊恼,对啊,玥哥儿是文曲星下凡。
这神仙是随随便便投一个人家的吗?
说不定,他许家地下的祖辈就在其中出了力,他不晓得这事儿,就没有给祖宗们多多上香。
所以,或是祖宗少了打点,或是祖宗生了气,玥哥儿才投了个女胎儿!
大意了,大意了。
许地主悔不当初,心想着,回去一定要修一下祖坟,给祖宗们多多上香供奉。
保佑玥哥儿科举顺利,不要出什么岔子。
……
文县令是勋贵之家的幼子,今天下承平,文重武轻,如文家这种人家早便没了实权,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这种人家出来的文县令,自然被家族寄予厚望,视为重振家族的中兴之人。
刚一中进士,就被运作到了丹阳县这种上县,又派了兄弟文三爷来辅佐。
只要不出错,三年一考评,文县令是必升的。
为此,他自然是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快午时了,还在处理事情。
突然,小厮通报:“大人,三爷回来了。”
文县令放下笔,让人进来。
文三爷几乎是一坐下,就喋喋不休的把今天他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自家兄长。
语气惊叹而不可思议,说完以后,他喝了一大口茶才总结道:
“小小一个丹阳县,居然有许家小儿这样的神童出现,看来此处是人杰地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