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勉、白馨儿跪着掉泪,江离厌喷出一大口鲜血时,热烫的鲜血喷到他们的衣边、手边。
“师弟!”
温雨勉、白馨儿顾不得擦手上温热的血,红肿着眼睛回头扶住江离厌。
江离厌泪意涟涟,他嘴角全是鲜血,艰难抬头看向希衡,费力地启唇,想要说什么。
可刚一张开口,喉咙里倒逼出的血意就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嘴只余血腥。
师尊。
师尊……
希衡垂眸,无意再看、再蹉跎。
还是那句话,至亲反目、师徒阋墙是一件双输的事情,希衡触目所见,只余悲哀。
至亲师徒反目,并不会因为是希衡先提出让他们离开,就有一种畅快入肺腑的感觉。
她看得很清楚,那是几十年的倾心教导付诸东流。
那是师徒之情凋零如落花。
对徒弟的爱护、对师长的孺慕等种种美好的一切都在今日打碎。
但不得不打碎,因为那个东西早就从内部开裂,无论是希衡先戳上一指、还是徒弟们先开闸泄洪,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
种种因由,组合成命。
希衡周身升起纯色的剑风,拥着她,雪衣翩跹飞至高空。
她要离开了。
结束一段关系后,就要离得远远的,她再留下来,只能看到鲜血、泪水、浇灌出的无用后悔。
后悔是适用于过去的情感,并不适合希衡这样向前看的剑修。
见她要离开,温雨勉、白馨儿抓着江离厌,就想追上去。
青天之上,一道透明的结界自水中升起,水汽形成皑皑的结界,将整个湖心岛全部罩住,阻隔温雨勉等人朝希衡追去。
他们只能望着结界叹息,他们的修为、一切都是师尊希衡所教,所以当她要走时,他们半点也拦不下、留不住。
离去的人如天边的雪,大有白雪封山、再不回头的架势。
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湖心岛渐渐远去,在高空之中,远去的湖心岛如同翡翠中心的一点杂绿。
希衡面无表情,她仍然没选择回玄清宗,而是转道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青天之下,山中春寒斜阳日暮,三两飞鸟相携回巢。
修士们夜间也少独行,都在回宗、回家,只有希衡龋龋独行,飞往两界交界处、行向日薄西山地。
同众人逆流。
天地之大,显得她身形越发单薄,脊背笔直如剑。
风中传来悠悠轻叹。
云间,落下一人。
玄衣大氅、墨莲发冠,漆黑的发如流云般垂泻而下。他如云中谪仙,眉心空天印闪烁流光,又瞬间消失。
云间之君,奈何为魔。
玉昭霁离希衡只有几步远,他刻意收敛了身上煌煌的魔息,以免富有侵略意味的魔息再度引起希衡身上剑意的对抗。
玉昭霁在云间,流云氤氲了他的眉眼,他开口:“希衡。”
希衡在空中站定,听出是玉昭霁的声音,没有回头:“玉昭霁,你不是回魔界去了?为何回来?”
为何回来?
玉昭霁凝望她的背影,昭昭剑君,如雪光辉。
可是她看起来快要断掉了。
擅战的剑君,一身皆是武器,可现在,那双曾经掐住玉昭霁善尸、恶尸、自我尸的手垂下。
挺直的脊背曾经用作剑府,此刻却在寒风中孤立。
玉昭霁再不回来,难道要看着她活活断掉吗?
“希衡,你若揽镜自照,就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不同以往。”
希衡是坚定的月,不是异碎的玉,可她现在却如要碎裂一般。
玉昭霁一步步走向她,“风里、云里都是剑君的杀意,所以孤来了。”
很好判断,玉昭霁在要行到十万大山时,察觉到空中飘满属于希衡的剑气、杀意。
这杀意却不同以往诛灭妖魔时的冷肃,玉昭霁能很轻松判断出,希衡要杀的是萧瑜风。
她亲手教导出的二徒弟。
师尊清理门户、诛杀徒弟,对希衡这样的正道剑君来说,心中一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所以,玉昭霁回转而来。
他的混沌火悄无声息落入地脉之中,催逼地脉中的木意遁逃,木意遁逃、化作参天树木,朝天空长来,成为希衡身前的一道绿网,挡住她的孤独逆行。
希衡抬手,要将木意催回地脉,散了玉昭霁放入地脉的混沌火。
她的指尖刚碰到叶尖儿,便被玉昭霁的手挡住。
希衡抬眸。
玉昭霁在巨树之畔,点点绿意落在他脸上,毫无退让之意:“希衡,你刚经历鬼墟幻市之战,得证杀道,兼之诛杀顾语,本就心绪起伏,极疲累,你却还要马不停蹄去诛杀萧瑜风。”
“萧瑜风于修为来说,不过是金丹,自不是你一合之敌。可从身份来说,他是你的弟子,他将引起你剧烈的心绪波动,你本应缓缓再杀他。”
玉昭霁顿了顿,可谁又能忍呢?
萧瑜风在剑神墓中想要弑师、甚至想要亵渎师尊。
这样的弟子,任哪个师尊都无法忍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