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囚笼中咕噜噜滚进来半拉馒头。
那半块馒头不知被多少人握过,全是汗渍和泥污,滚落到希衡的脚边。
那步兵满意地欣赏了会儿希衡的狼狈,大踏步扬长而去。
希衡这才得空打量自己,她抬起手,在阳光下,这双手无比孱弱、细白,指腹没有剑茧,脆弱得像一折就断,上面沾满油污黑泥。
她尝试运行灵力,果然,希衡还能感受到自己浩瀚如海的灵力,但是一点也用不出来,好像这些灵力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有一种既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感觉。
希衡记下这个疑点,她再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和这个巨大的黄金囚笼格格不入。
她头发也乱糟糟,遮住了本来的容貌。
阳光晒得她皮肤作疼,希衡在烈日之中,思索现在的处境:她的灵力明明在,却又仿佛不在。
这是什么原理?
不过片刻,希衡就想清楚其中的原委。
鬼墟幻市的古灵说了,这是一场豪赌。
鬼墟幻市拿出来的东西就是法宝、秘籍、剑神传承,乃至所见即所得。可既然是赌博,希衡这些人也得下赌注。
她们的灵力、修为乃至对自身道的一切领悟都是所下的赌注。
鬼墟幻市的古灵在外间时只是故意模糊了这一点。
想清楚这一点后,希衡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查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处境。
她抬起手,故意用手腕上紧紧的镣铐在黄金囚笼上撞击,哗啦啦发出震天声响。
看守囚笼的士兵们听见这动静,骂骂咧咧几句,走过来就想用鞭子打希衡,但希衡看准鞭子打不到的死角,待在那里,那些士兵打不开囚笼,只能干瞪眼白生气。
他们甩了半天的鞭子,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狠狠瞪了瞪希衡,嘴里骂了几句不干不净的,威胁希衡下顿不给她饭吃,便不高兴地离开。
这些人在饭点被希衡吵了一通,正是生闷气的时候,吃饭时便怒冲冲聊天,把希衡想要的信息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士兵甲说:“这些鱼人真是不知死活!”
“先前这些鱼人、羽人妖物统治咱们人族长达两百年,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了,十年前人皇陛下率军杀入皇宫,将这些妖物踹下宝座,从此咱们人族才真正成了大地之主。”
士兵甲越说越气:“这些鱼人、羽人哪怕被上了镣铐,都有魅惑人心的本领。如今皇都里那些贵人们,都以豢养她们为奴作乐为荣。真是……才太平多久,就开始享乐了。”
士兵乙倒是哈哈大笑:“这你不必担心,如今的鱼人羽人早被封绝了经脉,力气连三岁小儿都不如,曾经她们奴役咱们,如今风水轮流转,不在她们身上玩儿够本怎么行?”
说着,他眨了眨眼:“你们知道这次被押解的那些鱼人,尤其是黄金囚笼里的那位,是什么身份吗?”
黄金囚笼,多新鲜呐。
士兵乙指了指天上:“那位,就是鱼人唯一的公主,曾经正儿八经养在皇宫内的金枝玉叶。”
“可惜,皇族没有那么好的命,其余鱼人或许还能靠出卖色相来活,皇族却是必死,死前还要送去皇都,熬成千年不灭的人鱼油。”
“她运气也差,正碰上玉将军押解,玉将军也不好美色,更是半点机会都不会给她了。”
那群士兵还在热火朝天讨论,希衡消化着听来的信息。
送去京城……熬成人鱼油……
人生是一场真正的豪赌……
也就是说,如果她在鬼墟幻市这里死亡,那么一身修为尽归鬼墟幻市。
她必须得想法活下来,可是现在希衡一不能动用灵力、二不能自由出入、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
烈日当空照,她如今的体质是鱼人公主,更是被烈日灼晒得痛苦不堪。
鬼墟幻市忌惮没有欲望的希衡,给她的设限简直是地狱级别。
希衡思索现在的处境,那位玉将军有可能是她脱困的突破口,可是,如果玉将军不是玉昭霁呢?
如果这时候她叫来士兵弄出动静想见那位玉将军,被其余参与赌局的修士见到异样,那些修士一定会趁她弱,要了她的命,好叫少一个竞争对手。
思来想去,希衡现在打算静观其变。
囚笼是困住她的地方,也是一个保护她的地方。
那些参与赌局的修士如果有行动能力,一定会开始各方面行动起来,希衡待在囚笼里,反而是一处天然绝佳的荫蔽场所。
她这样想着,捡起囚笼里那个脏馒头。
希衡撕下馒头上肮脏的表皮,吃下馒头心,恢复一点点力气。
她在烈日之下、囚笼之中,安静、却敏锐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这样的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晚上,半睡半醒养足精力的希衡倏忽听见脚步前来、长刀叩甲的声音。
几名士兵拖着几名尸首:“真晦气,怎么这么多毒蛇?咱们还没穿过毒蛇林,就已经被蛇咬死了好几个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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