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你是本事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可是饿怕了。
年关的一顿饺子,也不知道吃哭了多少洼里社员。
玩命,我们不怕,但怕饿……”
李胜利的说法,赵满奎不怎么感冒,这小兄弟是城里人,就算经历过困难,那也是边边角角。
真遇上了,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洼里前有水后有山,水里有鱼、山上有野物,可真正到了饿的抬不动腿的时候。
水里的只能吃水草,山里的只能吃野菜、树皮,捕鱼打猎,听着是挺好,可那才多点东西,不够一村人几天吃的。
那时节,别说是手榴弹了,赵满奎还弄过自制的炸药包装在坛子里炸鱼,为的是什么,只为手榴弹的威力太小,炸出的鱼不够吃。
秋天吃胡萝卜缨子,怕是李胜利也没经历过的苦日子。
萝卜之类的不顶饥,只有胡萝卜还凑合能当饭吃,那时节,洼里的山田产出也少。
水肥不够,地瓜只长秧子不长根,南瓜倒是长的不少,但要作为冬天的储粮。
那年月,想吃饱,真是太难了,为了不饿死人,冬日里,赵满奎还带着社员们挖过癞蛤蟆吃,那日子过的,想想就窝囊。
“现在不是还有口饭吃吗?
等入夏养上了土鳖、鼠妇再看……”
赵满奎的牢骚,李胜利权当听不见,他也算是挨过饿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但洼里跟山上,没必要跟着马店集一起犯险,如果弄成了窝案,将来就不好分说了。
马店集跟山上村,各有各的难处,真要摆到桌面上,还是说的过去的,无非为了口吃的而已。
真要是自己走到哪,哪就贩羊,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鼠妇是啥?”
养土鳖是李胜利说过的,说起潮虫或是西瓜虫,赵满奎或许知道,学名鼠妇这老哥就不认识了。
“就是潮虫,跟土鳖的习性差不多,也是一味药材。
这次进城,你得去趟药材公司了,车上的羊,你带上两只过去。
去药材公司,车不能开,羊装麻袋里,你自己背过去,显得诚意厚实不是?
有了这两只羊,等药材公司的买卖开张,人家总归能照顾一下的……”
听明白李胜利的安排,赵满奎这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送礼走关系,在这个时候真的只是送礼,送礼的愿意送,收礼的也愿意收。
结果无非就是同等条件下的资源倾斜,远远算不上是违法乱纪。
但这也是以后乱象的肇始,只是发展的初级阶段而已,提倡是不应该提倡的,但也不得不做。
因为药材的收购也是有计划的,除了大量收购的,还有计划收购的,跟限量收购的。
山里的药材,可不是采收了之后不愁卖的,大量收购的无所谓,但计划跟限量收购的药材,也不是随便能卖的。
只有带着药材公司指定村子的介绍信,或是本村的熟人,才能在药材公司出售计划跟限量,这俩类目里的药材。
限量的药材,收完为止,这个即便送礼,也改变不了,但计划收购的药材还是有活扣的,稍微倾斜一下,对洼里跟山上而言,就是获利跟白干的区别。
山上的草药,尤其是春采之后,可以大批量采收的茎木、花叶类草药,不说哪哪都有也是差不多的。
药材采收完毕,阴干曝干了,超出了药材公司给下发的计划采收量,药材公司这边收与不收,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跟限量的不同,计划收购的药材,一般都是按照当地产量来的,多少会留有余地。
洼里跟山上两個村子采收,但只有洼里一个村子有计划任务,草木类的药材,肯定是要超计划的。
普通的草药保存周期一般也就一年,草木类的草药如果砸在手里,多半只能当柴火烧了。
烧了虽说一了百了,但社员们的辛劳、汗水也会被付之一炬。
对于洼里跟山上村的草药,两人路上也有交流,送礼归送礼,赵满奎还是觉着山上的草药收购计划,药材公司那边不会轻易的划拨。
“胜利,我觉着山上的计划任务,多半还是下不来的。
这茬,最好还是跑一跑……”
对于赵满奎的担忧,李胜利也很无奈,干预计划收购,风险大收益小,这事没人愿意做的。
“再看吧,无非土鳖属于大量收购的药材,咱们先尽着大量收购的药材先来。”
药材公司的收购计划,可没有春采一说,一般都是在春末或是夏初下发。
事到临头才下计划,药材公司这边也有为难的地方,计划下的早了,都去采药,也怕耽误农业生产不是?
不早不晚的下计划,才不会有人添乱,计划下的早了,如果计划跟限量收购的药材,在村里大量的剩余,药材公司这边也是说不过去的。
至于大量收购的药材,除了自用之外,还有出口创汇的因素,能列入大量收购的药材,要么是用量很大的,要么就是产量很少的,这个倒是不怕积存。
李胜利让赵满奎去药材公司送礼,也有打探今年计划的由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