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弟弟妹妹都在学校吃,孙五洋那个新人也浪荡在外,只能是一家三口胡乱凑合一口了。
饭桌上,李胜利也给李老爹搭了桥,将攒酒局的事儿,给老娘韩金花说了一下。
男人多好面子,请客喝酒,是小事儿也不是小事儿。
几块钱,现在的李胜利不怎么在乎,但涉及到了以后的安稳,有老娘约束一下,自家老爹才不会在外瞎客气。
皱着眉头,眼神剜着家里的爷俩,韩金花勉强应承下了自家儿子让老子做冤大头的营生。
喝大酒,在韩金花眼里,那是该禁绝的浪费行为,但为了家里好,她只能勉强答应了。
“爸,最近我在外面做了点事,跟李厂长多少有点关系。
李厂长那边多半要回报在您身上,如果给班组长就不要接,副工段长差不多的样子。
而且厂里多半要给您评级,五六级工应该差不多。
我觉着五级工就成,不然让一个初级工当工段长,厂里说不过去的。
爸,以后见了李怀德还是要称呼李厂长的。
您这段时间,也要背一下厂里的规章制度,至于技术创新之类,就免了。”
李家夫妻还在为喝大酒的事儿琢磨,大儿子李胜利一席话说完,夫妻俩都愣在了饭桌上。
轧钢厂可不是居委会的临时工,让谁上谁就能上,涉及到了评级这样的尖锐问题,多半是要上厂会的。
因为困难时期评级在轧钢厂基本就停滞了,轧钢厂的许多人,小十年都没有提过等级了。
技工等级每提一级,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工资待遇,还有定量,虽说差的不过是几斤粮食,但一個轧钢厂上万人马,一个人差一斤也是一万斤粮食。
现在的粮食定量,李胜利不怎么清楚,但李家老娘韩金花清楚。
虽说上面说的是平均二十七斤,但普通老百姓到手的也就二十四斤左右,这几年每年或增或减,但都在二十四斤这个数上转悠。
秋收前二十四斤多一点,秋收后能有几个月到二十六七斤,这点粮食养个老头老太还成。
上月二十四号,韩金花这边的定量也就是二十六斤半,李老爹的定量是三十九斤,李胜利因为已经毕业,也是二十六斤半的量。
只有李建设跟李映红俩学生,保证了三十一斤半的定量没变。
许多东西,也不能只听宣传,按说李老爹这边的定量应该是四十二斤的,但涉及到平均数,能到手的也就这三十九斤。
一家五口人一百五十五斤粮食,这是杂粮七成、面粉三成的配比,吃饱,还真是个大问题。
一下提四级,按重体力劳动者三十五到四十四斤的量,李老爹这边的定量,怎么也得涨个三斤,拿足四十二斤的。
提级与定量的关系不算太大,但与工资的涨幅关系就大了,五级工六十三块差不多能到手,加上补贴六十六也差不多。
这一下工资就算是翻倍了,票够钱不够的日子,对韩金花而言,就一去不返了。
“胜利,你干什么了,李厂长才能给你爸一提五级啊?
这不是花钱买的吧?
厂子里的事儿,可不兴这么来,你爸会被戳脊梁骨的。”
大儿子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可韩金花这边难掩忧虑,与别家不同,李家家风实诚。
溜须拍马、花钱买官的营生做了,腰杆子也就塌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敢做自然有人敢传。
在院里硬气了十几年,韩金花可不想成为中院贾家、后院许家那样被人戳脊梁骨的家庭。
“下乡从医跟职工医疗点的事,之前没有成效,现在见了成效,他自然要回报的。
李怀德这个厂长,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爸,这营生不是咱们讨来的,是李厂长讨好咱们用的,在厂里该咋做就咋做,不用管李厂长这层关系。
当然,明着得罪人的事,还是不要去做的。”
对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是敬而远之的,用一用、合作一下都成,处成世交还是算了,那货不靠谱也不敢依靠。
咽下嘴里的窝头,用早晨剩的稀饭溜缝,算是饱餐一顿的李胜利也不理会还在发呆的李老爹,自顾就回屋换衣服了。
今天在南倒座打扫卫生,他穿了一身蓝色的对襟,这衣服颜色老爹跟弟弟喜欢,李胜利却嫌颜色浅了不够深沉。
换好了黑布对襟,掸了定制毡鞋上的浮土,他这才出了北屋。
“胜利,别的工友都不上进,就咱上进了,是不是不好啊?”
与见缝插针的李胜利不同,李老爹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上进,多少觉着有些不踏实。
厂里的生态跟四合院差不多,一堆人都出大力,坐下来就能聊在一起。
一旦被厂子提拔了,与工友之间天然的隔阂就产生了,即便是平时最要好的工友,也会生分很多的。
这跟骑自行车不一样,腿着回家,对李老爹而言是消遣,有了自行车,与工友之间也不会产生太大的隔阂。
但上进就不同了,十几年时间,这样的场面他见了无数,自己身边也有升上去的。
不用他去疏远,升上去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