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但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被这般嫌弃都会心气不顺,何况她的那些道理根本就是没道理。
男人寻花问柳在某些时候来说甚至是风雅之事,哪就轮得到她嫌弃。
“红苕不在,你就睡外头的榻上,在放你出府之前贴身伺候我,没问题吧?”
孟柳的嘴角又耷拉下来,唉,他退了一步,自己也不好咄咄逼人。
“行。”
说完她就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贵妃榻上,脱鞋上榻一气呵成。
邢景耀:“......”
你倒是知道给自己铺床,主子的床还没铺呢。
他压抑住胸膛起伏的怒气,索性在军中也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做,掀起被子,没再说什么。
邢景耀是明白了,这丫鬟就是个刺头,或许是因为不是自愿来邢府,所以做什么事都是表面功夫。
红苕不在,孟柳负责了邢景耀所有贴身事务。他不是个喜欢让人伺候的,孟柳只需要从旁协助,也就是搭把手,在他穿衣之时帮忙拎着衣袍,在他洗漱时端着铜盆。
不过有件事邢景耀自己做不了,那就是冠发。
孟柳亲自上手帮他弄了头发,第一次不怎么熟练,还扯掉几根,幸好邢景耀并未苛责。
“传膳吧。”
孟柳匆匆走出去唤了一声,没一会儿菜色上桌,她低眉顺眼站在一旁替他布菜。
邢景耀自起床一直没什么反应,一晚上过去,这丫鬟乖觉不少,好歹有了点丫鬟的样子,他心情还不错。快速几口用完,孟柳及时递上锦帕。
他擦完嘴指了指桌上没用过的几碟子:“赏你的。”
说完就大踏步离开,去了老太太的岩松院。
主子吃的自然跟下人吃的东西不一样,他指的那几道菜是流心小包、青笋酱菜、鱼翅羹以及豆腐汤。
孟柳平日里早饭也就一个大馒头解决,还没吃过这么丰富的。她也不介意是他吃剩下的,毕竟他都没动过,拿起筷子三两下吃完就让丫鬟进来收拾了。
春日的天,她指挥着下人将冬日潮湿的书籍拿出来翻晒一遍,还得给邢景耀换上新的锦被,这家伙回来不久,新衣裳也得做上了,算起来也挺忙的。
*
“耀儿今日怎的得空过来?快,上些大爷爱吃的菜。”老太太自然没有年轻人起的这么早,邢景耀到的时候她刚传膳。
“祖母不必麻烦,孙儿已用过饭。”他笑着解释。
亲自净了手替老太太布菜,邢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将老太太逗得乐呵呵的,连往日里用的羹汤都多用了一碗。
王妈妈笑道:“大爷一来老太太胃口都好些了。”
“那孙儿以后可要天天过来。”邢景耀闻弦知雅意。
老太太嗔怪的看了一眼王妈妈,说:“你们爷们在外头忙,我这儿哪就需要你操心了,有那功夫还是快些给我娶个孙媳妇回来,趁我身子康健,也能看一眼重孙!”
老太太三句话不离子嗣,邢景耀已经习惯,想到答应团团的事,他也就开口提了一嘴。
“祖母给我屋里赐的那个丫鬟笨手笨脚,还是打发了她出府吧。”
老太太愣了一瞬:“可是她伺候的不尽心?”
“倒也不是。”邢景耀笑笑,“只是那丫头年岁尚小,难免有些不妥帖的地方。”
邢老太太捻起佛珠:“年岁小多调教两年也就成了,倒也不必赶出府。”
“孙儿这次回京就待两个月,哪有功夫调教她,丫鬟多的是,不顺手换了就成。”邢景耀不露痕迹继续说。
“耀儿当真不知祖母派她去你身边意欲为何?”老太太耷拉下眼皮。
“祖母对孙儿事事上心,是不孝孙...”
话还未说完,外头匆匆有邢老太爷身旁的小厮来报。
“老夫人,大爷,邢老太爷薨了!”那小厮泪流满面噗通跪下。
老太太恍若没听清:“你说什么?!”
“老太爷薨了!”
这一噩耗令老太太直接晕厥过去,邢景耀连忙吩咐王妈妈请府医来看,又急匆匆赶往前院,一直到戌时才捏着眉心回院子换了身衣裳。
翠鸣已将春晖园挂上丧幡,红灯笼统统换成白的,孟柳也吩咐丫鬟加急赶制出孝服,所有人一律缟素。
他满脸都是疲惫,双眼还有哭过的红肿。
至亲之人去世,孟柳也没这时候找茬,吩咐婆子上了碗清汤面。
“不必了,我吃不下。”
“多少用一点吧,之后守灵还得七日功夫,明后日只怕会有很多前来吊唁的官眷,老爷在蜀州还未赶回来,大爷你现在是整个邢府的主心骨,可得紧着身子不能倒下。”
闻言,邢景耀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抗拒,三两口就将面食用掉。
“这几日我不回了,你们守在院子里不要出去。”
“是。”
邢景耀足足忙了大半个月,老太太身子一垮,他母亲性子软弱,二婶也不是个能扛事的,算来算去,府里竟没有个能担事主持中馈的。
父亲第五日才赶回来,这么久里里外外全是他一人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