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现在的摊子铺得这样大,陆陆续续开了一百多家店铺,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个沈嘉齐沈举人,而沈嘉齐与湖州李知府和西城陈县令关系都极好,而这几位大人在官场上又有很多同年朋友,因而才没有人敢动云家生意的歪主意。可现在妹夫出了事,只怕云家就要成为那砧板上的肉,让云修文如何不担心着急?
自从听到这个噩耗,云晚娘不是昏睡就是哭泣,再不然就是在发呆。沈梦一方面要打理家里的事情,一方面又要照顾娘亲,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多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像娘亲一样每天除了伤心怀念什么都不管,可是她知道不行!她不能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随心所欲的伤心哭泣,因为从爹爹出事的那一刻起,这个家就要靠她撑起来了。
所以,白天,她都要故作坚强地站出来理事,要安慰娘亲。可是到了晚上,她却总是想起爹爹来。想着小时候爹爹最喜欢抱着她转圈儿,喜欢用胡渣子扎她的脸,亲得她咯咯直笑;爹爹说她是他的小心肝,小宝贝,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好吃的都给她吃……
爹爹心疼她是个女儿身,总是担心她长大了嫁到别人家受欺负,所以才将她许给自己认为最好的人家,可是她还跟爹爹生气,那一次,一定伤了爹爹的心吧?
爹爹,你就放心吧!您心爱的梦姐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一定会照顾好娘亲和哥哥……
当天晚上,家里已经换上了白灯笼,挂好了白幡,棺木也已经预定了,灵堂也布置好了。从第二天开始,就有人过来祭拜了。
赵庆元和云修文本来劝着沈梦,说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不用急着设灵堂,说不定你爹没事呢?
沈梦摇头,换了一身孝服跪在灵堂前面,哽咽道:“我知道,爹爹不会回来了。上个月初九那天晚上,爹爹就已经回来看过我了。他满头满脸的血,说舍不得我,所以回来看看……爹爹已经走了,我看着他消失在我面前,怎么喊都喊不回来了……”
本来沈梦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那衙役说了,二月初十那天,有人在山路上发现了爹爹的尸首。这说明爹爹就是二月初九那天出事的。爹爹向来最疼她,最舍不得她,所以,他死了都要回来看她一眼才能安心去投胎……
因为沈嘉齐的尸体还没有运回来,灵堂什么的也布置好了,云修文和赵庆元在沈家住了两天就回去了。云修武去西城了还没回来,现在云家是生意全靠云修文一个人操心,不回去不行。更何况,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将生意收拢一些,或者另外想办法找个靠山。
赵庆元回去以后,没过两天就带着沈梅儿和孩子一起来了。他帮着沈维阳一起支撑起沈家门户,又让妻子好好照顾岳父岳母。
沈荷儿得到消息回来大哭了一场,而后就赶紧回去了,她说家里事情多孩子多,总之是忙得不得了,不回去不行啊!临走前,她还顺便将容氏的一只银簪子一只银镯子也顺走了。
半个月后,沈举人赶考途中被强盗杀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合江县,很多人慕名前来祭拜,但也有人是来收回投田的。也是,沈家已经没有举人了,人家的投田自然要拿回去。可是,沈梦想不到姚老爷会突然上门来,不但把投田拿了回去,还说要把沈家的祭田也收回去。
在场的沈维阳和沈嘉荣都带着愤怒的目光瞪着姚老爷。这人之前腆着脸上门讨好他们,就为了能将更多的田地送到沈家名下,现在刚刚传出沈嘉齐被害的消息,他居然就想趁火打劫。
赵庆元皱眉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沈家的祭田应该是从姚老爷你这里买的吧?我们手里有田锲,还有当时买卖的契约。”
姚老爷知道赵庆元是举人,却不像从前见到举人老爷那样恭敬。他当即乐呵呵地笑道:“赵举人说笑了。五两银子一亩上好的良田,您上哪儿买去?这么说吧,如果把田还我,一切好说。如果要是不还,我就上县衙告状去,就告沈举人逼迫我以低价将良田卖给沈家……嘿嘿,如果你们不怕在沈举人灵前闹起来不好看,本老爷奉陪到底!”
见姚老爷如此无耻如此肆无忌惮,沈家人都不禁火冒三丈,气得不行。当初明明是他非要低价卖的,现在却想诬陷沈嘉齐,眼看人都死了,还要往人身上泼脏水,他们沈家什么时候得罪他这样狠了?
赵庆元隐约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回头问沈嘉荣和沈维阳:“你们看怎么办?要不然把田给他吧!”
沈嘉齐怒道:“那田地分明是我们拿银子买的,怎么能还给他?说到哪里都没有这个道理!”
沈维阳迟疑了一下道:“要不姚老爷将买地的银子还回来,我们将地契还你吧!”
赵庆元点点头,觉得这样也好。沈嘉荣看了看儿子,想着儿子已经是秀才了,自己当面驳了他的话不太好,也就没有再坚持。
谁知姚老爷却桀桀笑道:“赵秀才,赵举人,这账可不是这样算的。你们沈家强买我家的良田,这几年得利多少银子?现在本老爷宽宏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还想要银子?没门!”
“你,你实在欺人太甚!”沈维阳怒指着姚老爷道,“就算我二叔出了事,我还有功名,下一届就会参加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