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时候,孩子们每天都在外面疯跑,撵鸡打狗的好不快活。虽然沈维安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但也还是个孩子,看到别的孩子出去玩了,他自然也心痒。沈嘉齐和云晚娘也不是古板的父母,家里没有事,功课也完成了,就让两个孩子出去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
八月,枣子成熟了。村子里的小河边有三棵枣树,长得高高的,树上满是刺,孩子们想吃个枣还真不容易。
沈梦前世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倒也不是很喜欢吃枣,但如今在这小山村里,基本上就很少吃到水果了,好不容易有几棵无主的枣树,自然也馋。特别是沈梦将山上列为危险的禁地以后,兄妹两个也只能去村子附近的河边找吃的。好在河边也有地瓜,只是被村里的孩子们都刨得差不多了。如今枣子成熟了,自然比那些酸涩的野果子更加诱人。
就在沈梅儿成亲前两天的午后,兄妹两个吃了饭也不去歇午觉,听到邻居王三婶家九岁的阿旺哥一招呼,便跟着人家跑了。
到了小河边,只见三棵枣树下已经围着一群孩子了,一个个手拿长竹竿,正往树上打,掉下来枣子就一窝蜂跑去抢。为此,这些孩子没少打架,但今天你抢了我的,明天我抢了你的,孩子们打过就算了。抢到吃的难免被人打一顿,但依旧乐呵呵的,第二天还是好伙伴,仍旧一起玩。
沈维安可舍不得让沈梦过去,要是不小心遭受池鱼之殃被人打了怎么得了?
“囡囡,你在外面看着,等会儿哥哥打了来给你吃。”
沈梦点点头,乖乖地站得远远的。
只见长得颇为强壮的阿旺哥手拿一根长竹竿,一下一下重重地打着高高的枣树,一个个拇指大的枣子便簌簌地往下落。沈维安在树下跟一群孩子争抢着,时不时就被人推搡一把,看得沈梦心疼得很。
因为枣树是在小河边的,有些枣子就掉到了小河了。那一段小河里水不深,孩子们裤脚也不挽起来就往小河里跳。沈梦无意中看到有一个枣子顺着河水漂下来了,当即也来不及多想,便追着枣子跳到河里。与此同时,岸上的其他孩子也看到了河里的枣子,一窝蜂地扑了过来。
慌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推了沈梦一把,沈梦脚一滑,就掉进了下面一个专门挖出来蓄水洗衣服的大坑。
那是一个足有四五尺深的大坑,六岁的沈梦一掉下去就被河水淹没了头顶,而孩子们抢到枣子便上岸去了,竟然没有人发现。
沈维安没有看到妹妹,着急了,一把推开前面拦着他要抢枣的孩子,高声吼道:“我妹妹呢?我妹妹沈梦在哪儿?”
沈维安红着眼睛,慌乱地四处寻找着。
这时,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来,一下子就跳进那个蓄水的深坑里,很快就捞出一个湿淋淋的小孩子来,不是沈梦是谁?
“妹妹?”
沈维安飞快地跑了过去,只见沈梦浑身是水的躺在堂兄沈维阳怀中,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河岸的淤泥,四肢无力地垂在地上,一动不动。
“妹妹!”沈维安急得眼睛都红了,一下子扑过去,不住地摇晃着沈梦的身体。
“囡囡?囡囡?”沈维阳轻轻拍着沈梦湿漉漉且苍白的小脸,又去摸她的脉搏。直到感觉到脉搏微弱的跳动,他才真正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去学堂,恰好在河边散步,看到了沈梦落水。
原来,沈维阳的夫子年纪大了,前几日贪凉,喝了凉水闹肚子,拉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精神头也远不如从前了,便歇了馆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再开,这几天沈维阳一直在家自己温习功课。
这时,沈梦在哥哥的摇晃下终于醒转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又赶紧闭上。眼皮上湿沉沉的睁开眼就很难受!她张开嘴想说话,反而吐出一口泥水来,同时鼻子里的泥水也呛得她难受,她几口将嘴里的泥水吐出来,赶紧翻了个身,让自己头朝下,又将鼻腔里的泥水呼出来大半,这才好了些。
“妹妹,你怎么样了?”沈维安看着沈梦痛苦的样子,心疼极了。好在妹妹没事,不然……
沈维阳看沈梦已经醒来,也松了口气,俯下身抱着她就往二叔家跑。
回到家里,沈嘉齐和云晚娘知道女儿落水差点淹死,吓得脸色惨白,后怕不已,云晚娘抱着女儿就不放,也不管她身上又是水又是泥的,沈嘉齐谢过沈维阳,赶紧去厨房烧水给沈梦洗澡。
等水烧好了,云晚娘给沈梦洗了澡换了衣服放到床上,紧接着便大步出去,拉着沈维安就是一顿打。
“谁让你带着妹妹去河边的?不就是几个枣儿吗?你就这么馋?啊?”
“我不是让你看好妹妹的吗?你怎么看的?”
“要是你妹妹出了什么事,你让娘怎么活?”
“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
云晚娘一边打一边哭。
沈维安心中也满是后怕和愧疚,任由娘亲打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躲,只是低着头也不开口认错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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