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简单打理一番后，他就去311找段少辉，两个人一起坐公交回学校。
在回去的路上，段少辉声情并茂地向陆海晨描述他昨天晚上的壮举，羞得陆海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了公交，他独自走在校园里。
昨天他借着酒劲一通发泄，虽说当时酣畅淋漓，但过后只剩下空虚。自从边防的事儿歇菜以后，陆海晨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叶孤舟，在没有灯塔的大海中随浪漂泊，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他想起了刚到学校报道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他每天都盼着自己能早点毕业离开这里，现在眼见距离毕业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当年的愿望即将实现，他却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上小学时，陆海晨的目标很简单、很明确，就是“双百”——数学一百，语文一百。即使达不到这个要求，但只要能进班级前三，他就能从老妈那里得到变形金刚，得到四驱车，得到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掌上游戏机，得到许许多多他想要的好东西。
上了初中以后，他的目标依然清晰简单，那就是上省重点高中。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模拟考试至少得进入年级前二十。只要进了年级前二十，他就能从老妈那里得到高仿球衣，得到山地车，得到随身听。
上了高中以后，他的目标就更明确了，那就是高考，就是上好大学。
而且高中的这个目标不同于初中，陆海晨上初中时还没有真正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要学习，他好好考试的目的依然是为了从母亲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上了高中以后他的目标就变了，那就是高考——不为家长，不为老师，不为得到任何物质奖励，为的就是自己。
三年中，他听到的最多的话便是“等你上了大学以后，你就会XXXX”。这句话，老师们在说，家长们在说，同学们也在说。
想谈恋爱？没问题！上了大学以后就有了。
想挣大钱？没问题！上了大学以后就有了。
不喜欢无休无止的模拟考试？没问题！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有了。
不喜欢被人踩被人鄙视？没问题！上了大学以后这些破事儿就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在陆海晨的心中，高考就是一把万能钥匙，所有在现实中碰到的问题都能通过高考解决，所有在成长中遇到的烦恼在上了大学后都将消失。
等到上了大学，渐渐地，陆海晨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刚开始的时候，他头上还顶着那道美丽的光环，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鲜，都充满着希望，觉得自己马上要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可是时间久了，陆海晨发现他还是他，他的生存状态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以前没有女朋友现在还是没有；离开校园后能拿到的俸禄也少得可怜。
尽管这几年他身边不少同学都在感叹赶上了好时候，赶上了船市的迅猛发展，开始大唱盛世赞歌，但在陆海晨看来，这就是一群井底之蛙——离开校园时的俸禄从一千八百石仅仅涨到三千二百石就得意到爆，殊不知同时期名校计算机专业的起步俸禄就已经达到五千多石了。
曾有人因为这个斥责过他，说他目光短浅，只盯着起步俸禄，看不到未来的发展。陆海晨笑而不语，他觉得和井底之蛙争论这个没有意思。
他知道，船舶转夜离开校园三年的能轻松达到年俸十万石，但他更知道锦荣转夜离开校园三年能买得起奥迪的一抓一大把；他知道，船舶转夜离开校园十年的达到年俸五十万石已经很了不起了，但他更知道计算机转夜离开校园十年的自己出资百万开公司的不在少数。
即使不和计算机、锦荣这些高大上的转夜比，就在郭芳系统内部比较，船舶转夜照样排老末。航天自不必说，剩下的航空、电子、核工业、兵器，哪个不比船舶强？
想挣大钱？陆海晨只能呵呵一笑。
大学中倒是没有了频繁的模拟考试，但是他却找不到考试的意义。高中的所有考试都只是为了高考，都是为那最后一搏积累经验。而大学的考试是为了什么？为宝岩？为奖学金？抑或是为了签话筒？
就算是为了上述这些目的，陆海晨不禁自问，独岩又是为了什么？拿了奖学金又能怎么样？找到好演唱会又能怎么样？以前被人欺负，上了大学照样被人欺负；以前被人鄙视，现在照样被人鄙视。
他能以性命担保，即使他上了研究生，拿了奖学金，抑或是找到了好演唱会，他的状态依旧得不到改变。
以前面对家境比自己好的人，陆海晨可以说“我学习好”；面对长得比自己帅的人，陆海晨可以说“我学习好”；面对交际能力强的人，陆海晨可以说“我学习好”；面对能各种吹拉弹唱、轻松玩转各种球类运动的人，陆海晨照样可以说“我学习好”。
“学习好”是他能引以为傲的唯一资本。
但上了大学以后就不一样了，学习好不再是评判一个学生的唯一标准。学习好的当然还像以前一样牛逼，但是家里有钱的也开始牛逼了，长得漂亮的也牛逼了，多才多艺的也牛逼了。
最可恨的是，周围居然还有既有钱又长得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