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感觉自己应该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不应该这样天天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一股阴狠狂暴之气不停地在他的身体里蹿动。
大大出乎陆海晨的意料,刘强对于这个新奇的玩意儿爱不释手,连连夸赞道:“卧槽,挺好玩啊!你他妈从哪里整来这么好玩的东西,早拿出来不就完事了?”
陆海晨一惊,心头一喜:“竟然奏效了!”
他马上赔笑道:“我也是昨天才想起来的。那游戏卡带的事…”
刘强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不要了!那玩意没这个有意思!”说完转身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令人感慨。有时候一念之间,人的一辈子就将截然不同。如果刘强当时对陆海晨的这个小玩意儿不感兴趣,那么两个人的一生都将因此改变。
其实学校里像陆海晨这样被刘强欺负的男生也不少,只不过他们的惨烈程度远远不及陆海晨。有的男生在学校被欺负或者勒索后,一回家就告诉父母,第二天家长就找到学校来了。还有的男生在受到这种威胁时,会让自己的哥哥过来平事儿。
曾经有一次,刘强欺负同班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把自己上初三的表哥叫来了,放学的时候这个男生的表哥就在校门口等着刘强,吓得刘强从男厕所翻墙跑了。
陆海晨曾经也想告诉自己的爸妈,但是每次刘强都威胁他,如果他告诉父母或者老师,他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每当他受到欺凌想告诉父母的时候,就会想起刘强的威胁,然后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那个时候,陆海晨非常羡慕那些家里有哥哥的男生。他是亲戚家所有的孩子里,包括他的伯父、姑姑、舅舅、小姨家,唯一的男孩。他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就是没有哥哥,这一点让小学时代的陆海晨懊恼不已。
那个时候,他总是在哀叹:“如果我有一个哥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欺负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初二上学期,因为初一的时候,刘强和陆海晨又升入了同一所初中,又是邻班,陆海晨继续活在刘强的阴影下。后来初二上学期上到一半的时候,刘强辍学了,陆海晨这才彻底从刘强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而此时的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坏孩子们不再藏身在小卖店里,而是光明正大地长期驻扎在校门口。那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都骑自行车上下学,而这帮人则骑摩托。他们骑的摩托车和陆海晨在乡下见到的那种125不一样,都是太子、木兰、小螳螂等等那种个性十足的摩托。
给陆海晨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被称为“大飞哥”的混子,他骑的摩托和《终结者2》中施瓦辛格的座驾几乎一模一样。摩托后面还绑着一对大音箱,每次陆海晨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那巨大的“咚次哒次”声震得他耳膜直发颤,他不明白这种音乐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小学时,这些人被称为坏孩子、差生;初中时,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外号,叫“古惑仔”。
小学时,这些坏孩子还互相以姓名相称;初中时,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外号——“铁头”、“南哥”、“山鸡”、“虎哥”、“阿峰”等等。
小学时,他们只是偷偷摸摸地躲在厕所里抽烟;初中时,他们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公然站在校门口喷云吐雾,而且陆海晨听同学说,这些人中有几个还在歌厅包间里嗑过药。
小学时,“坏孩子”还是男生的专用名词;初中时,陆海晨已经对女混混司空见惯了。有的时候,当陆海晨看到校门口的这些女混混时,心里禁不住替她们感到惋惜:“唉,一个个长得都挺漂亮的,为什么要跟这些人鬼混在一起,真他娘的可惜啊!”
陆海晨明显感觉到初中时代与小学时代的不同——上了初中,如果一个人被欺负了,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叫人,就这么简单。上小学时的那些“找我哥”啦、“告老师”啦、“告爸妈”啦,全部弱爆了,到时候就看谁能叫的上人,谁叫的人多,谁叫的人牛逼。
那个时侯,陆海晨放学时经常能看见一帮人聚集在校门口围着打一个人。有的时候是只有这帮人中的带头大哥自己动手,其他人围着壮声势,有的时候是全上。然后第二天,陆海晨就会看见昨天被打的男生,纠集了一帮比昨天还多的人,在校门口等着昨天揍他的男生,而且这些人中有好几个都是校外的纯混混——胳膊上有纹身,手里拿着一件长长的东西,上面还包着一件衣服,陆海晨一看就知道是砍刀。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陆海晨都会吓得面如土色,低着头赶紧离开,生怕自己惹着他们。
不光男的惹不起,有的女生更惹不起。
陆海晨在放学的时候,曾亲眼在车棚里看见五个女生围着打一个女生。那五名女生中有两个陆海晨认识,一个因为后腰上纹着一对飞翅,人称“飞姐”;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染着几缕黄毛,陆海晨只知道别人叫她“阿娇”。
只见五个女生先是对那女生一顿爆踹,然后轮番打那个女生嘴巴子,抽一下骂一声“贱货”,“啪啪”的嘴巴声不绝于耳。当时陆海晨的车就在她们旁边停着,他吓得低着头赶紧把车锁开了,然后捯饬着小碎步推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