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衡将人带过来后,看见林川那张脸,林桑竟然吓得尖叫一声,躲在林夫人身后不敢露面。林衡被吓了一大跳,问她怎么了,林桑怒吼着让林川走,神色又怕又恨。
林衡一头雾水,心说他二姐该不是被关傻了吧?
林川走过来时,林桑吓得从林夫人身后跑了,躲到了桌子后面。林川也没看她一眼,走到床边朝林奕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响头,又面朝林夫人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我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父亲和母亲将我养育成人,教我读书识字教我习武练兵,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愿父亲母亲身体安康,岁岁平安。”
林川说完,林衡惊讶万分,自己喊了快二十年的大哥竟然不是亲的,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勉强笑道:“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是个孤儿?”
夜灵犀和宴斐也是神色微诧,两人都没想到林川竟是养子。
林川并不理会三人异样的神色,又朝林奕郑重磕了一个响头,“孩儿铸下大错,不期望能得到宽恕,愿以死谢罪。”说到这儿,他神色陡变,异常坚决冷厉,“但在死前,希望父亲能还吾妻一个公道。”
“大嫂?!”林衡惊诧道,“大嫂不是跟人跑—”话还没说完,被林川一记冰冷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吓得脖子一缩,什么都不敢说了。
林奕道:“起来说。”
林川仍跪地不起,眼神冰冷地看向林桑,再次磕头道:“请刺史大人为吾妻丽娘主持公道。”
“五年前,丽娘突然不辞而别,孩儿派人四处查访,始终找不到一点线索,直到一个月前,督察使邀孩儿到府上做客,孩儿才见到了丽娘,她…”说到这儿,林川的神色痛苦万分,不忍心揭开丽娘那段屈辱万分的伤疤,他攥紧拳头,面色铁青地从牙缝里挤出后面几个字,“她被人卖作暗娼。”
林衡大吃一惊,“怎么会?!”
林川的神色愤怒而绝望,拳头攥紧得咯吱作响,十个指头都成了青白的颜色,“孩儿见到她时,她已经认不出孩儿了,孩儿一靠近她,她就害怕得大喊大叫,孩儿根本无法想象她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转过头,冷冷盯着桌子后面的人,一字一句恨入骨髓,“是她,是她将丽娘诓骗出门,是她把丽娘卖了,我去找她对质,她竟然还将脏水泼到丽娘身上,”
“不是!你胡说!”林桑躲在桌子后面极力否认,“是她不守妇道,”
“闭嘴!”夜灵犀一记眼神瞪过去,威慑得林桑不敢大声狡辩了。
“按大徽律法办,鞭笞示众,贬为奴,家中子孙三代以内不得科举。”林奕道,声音冷肃,不容置喙。
林夫人面色惨白,哭着为林桑求情,林桑委屈道,“父亲,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为什么要听一个外人的胡言乱语,他又没有证据,就凭几句话就想把脏水泼我头上,”夜灵犀道,“你怎知没有证据?”
林桑吓得心头一跳,面色也跟着白了,还是嘴硬道,“有本事你就拿出来。”夜灵犀道,“之前在城外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经不住拷打,什么都招了,正好供出有位吕夫人卖了自家嫂嫂,”林桑道,“你胡说!五年前我还没嫁人。”夜灵犀道,“原来不是吕夫人,是林小姐。”林桑顿时哑口,这才反应过来夜灵犀方才是在套她的话,气得咬牙切齿。
“来人。”林奕喊了一声,声音冷沉,像是抑制着极大的怒气,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林夫人见两名士兵走进来,连忙将林桑护在怀中,哭着向林川求情道,“川儿,是桑儿糊涂,是我这个母亲没教好她,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林桑依旧不知悔改,“我没错,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谁让他非要娶那个贱人,明明是我先喜欢他的。”
林衡闻言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鬼话,“二姐,你胡说什么,他是大哥啊!”
林桑嘲讽道:“只有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早就知道了,他是父亲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我想嫁给他有何不可。”说到这儿,她忽然质问道,“父亲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当初要是父亲同意了,我就不会嫁给吕焚那个混蛋,他想要谋反,还把我关起来了。”说着她又哭啼起来,林夫人将她搂在怀里,哭着道,“都是我这个母亲不好,都是我的错。”又毅然决然地说道,“要鞭笞还是要为奴为婢,我都认。”她愧疚而恳求地望着林川道,“川儿,若你还认我这个母亲,能让我见丽娘一面吗,我要当面向她赔罪。”
林川静默半晌,说道,“她不在了,就在见到我的那一天晚上,她自尽了。”他垂着头,心里被愧疚和悔恨淹没,“我早该想到的,她不是不认得我了,是不想我认得...”
“人都死了—”林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挨了一记清脆的巴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母亲,不敢相信她母亲竟然会打她,从小到大,她母亲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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