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微皱,眼眸微垂,平时装的那些和煦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迫人的压力,而他身后的魔气始终汹涌着。
这场景太过震撼,黎岁的呼吸好像也不规律了,变得跟晏隗一样一下重一下轻。
她下意识出声:“晏隗你……”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如此匮乏。
她除了他的名字之外,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下一秒她被还带着血的手狠狠抓住后领,紧接着是一阵风呼啸而过,视线再次清晰时她人已经进到屋里。
她懵了懵,随后瞧见了充斥在屋里几乎浓稠的魔气,魔气的来源是半跪在地上的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有血液一点点滴落在地上逐渐汇聚成一滩。
她下意识倾身靠近,伸出手将要碰到人时又倏而停滞。
她放低声音:“你还好吗?”
晏隗没回应,只扔了一染血的黄皮纸出来,随后又扔了几枚灵石。
黎岁借过黄皮纸,被血液晕染的纸上画着一繁复阵法,一般阵法旁都会附加许多说明,可这阵法只有一行。
可封魔气,保理智。
一看就很重要。
黎岁有点紧张:“我我我,这个阵法是不是很急?我之前都没看过万一这次没成功怎么办?”
半跪着的人微微抬头,在漆黑的魔气中她隐约看见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眸。
她心口又是一跳。
紧接着她听见晏隗已经喑哑的声音:“再有一时辰便会有人来查看,我的魔气封锁了这里,你出不去,你若是没成功,我们便一起死。”
黎岁:……
好家伙,直接威胁。
她没再啰嗦,开始琢磨阵法。
这个阵法实在复杂,时间又紧迫,黎岁看得满头大汗。
她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线条的逻辑,一边拿着纸笔胡乱画着,时间悄悄流逝。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理清了逻辑,理清逻辑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她晃了晃头,急忙握住灵石开始补充灵力。
她恨自己只是个炼气期。
等灵气补足之后,她急忙开始布阵,这个阵法所需灵力之大超乎她的想象,她只能画几笔,停下恢复灵力,再继续画几笔,直到灵石都消耗殆尽她也没有画完。
就差最后几笔了。
她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去摸储物戒时,一只手覆盖了上来。
手很凉,让她一团浆糊的大脑陡然一清,她抬头,对上了浅灰色的眼眸。
原来她刚才没有看错。
这双浅灰色的眼眸里是一片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比他的手还要冷。
他说:“快。”
下一秒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两人相握的手度过来,黎岁浑身一轻,随后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绪,自动补足了最后几笔。
阵法落成,浅蓝色的灵力阵线构成的阵法缓慢融入晏隗的身体,几乎浓稠的魔气一点点压缩,最后融入他体内。
而在黎岁的眼眸里,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逐渐变为深黑,也逐渐有了情绪。
只是这情绪她看不懂,于是她想要探究清晰,于是忘了移开视线,也忘了放开交握的手。
晏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身上,又有多少秘密?
晏隗也没有移开视线,他想要从这双从没出现过惧意的眼眸里看到退却。
可是没有,一分一毫都没有。
分明已经瞧见了他最丑恶的模样。
这时外面陡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微风拂过,将没关紧的窗吹开,带进了半室的月华,月华照亮了屋里的人。
一人半跪着,一人跪坐着,两人的手还紧紧握着。
血液蜿蜒在一旁。
“滴答。”
雨混在风里滴落在屋内,唤回了黎岁的思绪。
她猛地抽回手,变得飘忽的视线中出现了晏隗胸口上血淋淋的伤口,此时还在渗血。
她一下回神:“天爷,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都不吱一声啊!你想吓死谁?”
她急忙从储物戒中翻出干净细布按上去止血,可血液很快便将细布浸湿,她愈发急切,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她赶紧抬头:“药呢?你不会连药都没有吧?”
晏隗看着几乎在他怀里的人,更不解了。
不会因为他杀人害怕,不会因为他最丑恶的模样害怕,却因为他受伤而惊慌了。
黎岁,很奇怪。
黎岁见人不说话,更急了:“晏隗!”
晏隗这才轻飘飘从储物戒拿出一瓶药,黎岁赶忙单手取药,把药粉一股脑撒上去。
药粉很有效,血渐渐止住了。
见伤口没有再渗血,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翻着储物戒想找干净的细布给人包扎一下,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萧奎可在?”
她的心一下提起,她抓着晏隗的袖子:“谁?来探查的人?怎么办?”
晏隗神色平淡,他将黎岁的沾着血的外袍解开扯下:“你去。”
黎岁:?
她不敢置信:“我一个人去??”
晏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