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和路老爷子没感情,但是生死是大事,让一个老人家遗憾而终,与良心不安,她只能走了出去。
一身黑衣的“路晋安”守在门口,目光灼灼,眼底有点小心虚,“苏苏,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苏禾不理会,自顾自坐上了车。
冷陌也想坐上去,苏禾忽冷下脸叫道:“坐副驾驶。”
她现在连和他同坐都嫌弃了。
冷陌摸摸鼻子,坐到副驾驶,一路回去的路上,气压低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
老爷子当天晚上就过世了。
苏禾作为孙媳妇,必须为老爷子穿孝服。
老太太没有哭,就是一直怔怔地发呆,那应该是一种大哀于心的表现。
而这种大哀,她已经经历过两次。
次次皆痛灼内腑。
“奶奶,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这样会好受一些……”
苏禾怕老太太会熬不住。
老太太牵她手,却静静地说起了她的人生故事:
“我嫁过两个男人。第一个男人,是我初恋,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一年,他出车祸死了;第二个,在我亡夫生意破产时,带着我走出了绝境。
“可我心里一直装着亡夫,哪怕和现任生了儿子,还是忘不了他。年年岁岁,我都会去我的亡夫坟前诉说心事,也因此辜负了不少好时光。伤到了他的心。
“直到临老了,我才发现现在我这个老伴啊,做了很多让人感动的事。
“比如,其实他认得我比我的亡夫还要早。
“他曾帮我亡夫接各种生意;曾悄悄助我的家里人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爱着我,却没有来打扰我。他希望我可以和亡夫和和美美一辈子。
“结果,一场意外,还是让我失去了他。
“当生意伙伴想来侵吞我亡夫的生意时,是他出面,帮了我大忙,让我把他的心血维持了下去。
“这份感情啊,他藏得太深了,有点傻,直到老了,我才发现。
“你知道吗?重新爱上一个相处了几十年的人,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心酸了。
“我总觉得,我和他,还没活够,可老天爷还是把他收了回来,没让我多点时间去守护他。
“苏苏,以后,你要学会珍惜当下,别到临老了,临死了,才发现,负了不该负的人,误了锦绣年华。
“虽然我们家安安喜欢过别人,但他现在心里有你,你给他一个机会吧。别再和他闹别扭了。
“那天,你气呼呼跑了之后,他一直魂不守色,整个人总是恍恍惚惚的,孩子啊,安安一定会是个不错的丈夫的……相信奶奶说的。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老太太竟借机游说,用自己的境遇来劝她。
苏禾没办法解释,她和路晋安,真的只是路人——一个和万问姝许下海誓山盟的人,又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结果呢?
第一天守灵时,苏禾靠着墙迷迷糊糊睡了去。
有人给她盖了衣裳。
她睁眼看是路晋安。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继续折纸元宝。
苏禾闭眼休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你靠着吧,这样,至少爷爷看着,会欣慰一点,奶奶也会踏实一点,苏苏,你恼我归恼我,来都来了,戏还得演吧!”
苏禾想她真不该来的。
再次睡过去时,她在想一件事:自己为什么要来?
想了又想,她明白自己所为何来了——为路晋安而来。
能得冷陌认可的人,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
一个人品好的男人,真的会因为情难自禁,和好兄弟的女朋友上床吗?男人真的可以渣到这个地步?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能肆无忌惮地和别人做爱?
说不通。
再情难自禁,也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呀?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有自控能力,有思想,怎么会因为她喝醉了,他就乐得借机欺负人呢?
不对头。
这里头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头。
她突然把头给竖了起来,目光深深地盯着这个家伙: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会不会他就是冷陌?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邪门,DNA鉴定结果摆在那里呢,但如果冷陌当年采集的DNA样本有问题呢?那现在就算本尊的材料送去验,最终还是对不上号的吧……
“怎么了?”
男人歪头看她。
她忽觉得自己想得太理想化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误会?
再说了,如果他真是冷陌,为什么他要承认自己是路晋安?
*
第二天上午。
来了不速之客。
是万问姝,一身黑色的丧服,带着保镖来吊唁,“我奉家父之命前来,路总,路夫人,小路总,请节哀。”
路之遥虽然不喜欢这个小姑娘,但人家带着诚意而来,代表的又是东创家族,他当然不能把人打出去。
万问姝吊唁完没离开,一直默默地陪着。
路夫人实在见不得她,让路晋安赶紧去打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