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闭上眼,不仅往四方散开神识,同时也放出绵绵不绝的水系灵力,她要凭自己的心,去探查水流的方向,去感受茫茫水流中的那每丝每缕细微的不同。
在同一片水域,看似浑然一体的水波,其实也有寒有暖、有缓有疾,还分出了不同层次。而同一平层里,也是由一股一股的细小水流组成,并非真个浑然一体。
有的水流径直向前,有的水流会绕个弯儿回头。有的细流寒意森森,有的细流温暖宜人。
而前方……一条曲曲折折的水道之下,似乎别有天地。
有一股水流的水温、动向都与其他细流略显不同。
“走!”
幼蕖招呼一声,黑云儿紧随身侧,一人一豹,在水火珠的护持下,默契往同一个方向行去。
幼蕖逆着那股略显暖意的暗流,谨慎地寻摸其来处。
这一路果然再未发现其他的狮头鱼、食人鱼,那这些家伙就是自有其来处了。
前方似乎到了这一水体的边缘,泥壁丛生水草,昏暗的水底只看到无数暗绿的藻荇在飘荡,就如无数水妖的手臂在招摇。
水藻里一只半秃的尖圆脑袋探出,灰白的一团甚是显眼,似是吓了一跳,略略张望便又慌慌张张地缩回。
这东西长相古怪,鬼鬼祟祟,不似鱼类,却有眼耳手脚,看其行迹,竟然颇似陆上生物。
黑云儿按捺不住,一个猛冲,向那躲躲藏藏的东西扑去。
不曾想,没抓到任何东西,它自己却被水藻缠得严严实实!
“嗷呜——”黑云儿恼得连抓带咬。
可是藻荇甚是腻滑,又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坚韧无匹,小黑豹子的爪牙一时哪弄得开?利爪反倒给涂上了不少油腻腻的绿色汁液。
不小心吞了一小截子水草进去,凉滑腻味,黑云儿赶紧张嘴“噗噗”吐个不休,一脸毛茸茸的黑脸竟然能看出生无可恋的神情来。
幼蕖好笑:
“你竟也有不吃的时候?”
虽是说笑,她却更加谨慎了。
这丛藻荇竟然似乎是有生命的!
黑云儿的利爪所到之处,油滑的长叶子纷纷避让。
而小黑豹子忙着扯开腿上的叶片时,一条长如丝带的水草已经悄悄缠上了它的脖颈。
更多的水藻自淤泥里伸出,朝黑云儿腰腹部位缠了过来。
水藻的根部微微一动,裂开一道黑不见底的缝隙,便如一张大嘴,欲要进食一般。
“嗖——”
白光一闪,流霜束飞出,拉住了正滑向水藻根部的黑云儿,同时火光闪动,沿着那些丝带般的叶片一路燃了下去。
仿佛吃痛,许多叶片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吱吱!”
随着水草的退缩,刚刚那只怪脑袋露了出来,有些慌张地往水草的更深处去躲藏。
脱了身的黑云儿一个纵跃,这回终于准准地将那怪物捞在爪中,“啊呜”一下咬在那怪东西的咽喉处。
只是这小家伙又被更多的水草缠住了,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幼蕖等她施救,嘴巴和爪子却按定了那怪物不肯松开。
幼蕖好气又好笑,流霜束再度伸长,裹住了黑云儿,两下里角力,如拔河一般,拉扯了几个回合,终于将小黑豹子拖出了那丛藻荇。
许多叶片犹自伸来,颇不甘心的样子,如伸出无望的手臂来捞自己的孩子,只是慑于异火之威,终是无奈缩回,却仍然蠢蠢欲动地扭着、伸缩着,等待时机。
看来这丛藻荇与那怪物竟然是伴生关系。怪物故意露头诱人去追,水草趁机捕食,倒是配合得默契无间。
幼蕖低了头去看那手脚仍然在扭个不停的怪物,这东西长相类似野猴儿,四肢细长,小头细脖子,身形干瘦,脑袋与上半身覆着稀稀落落的毛发,身后也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
真像只猴儿。
只是这怪猴儿的手指如常细长尖利,可脚趾间却生有蹼,跟鸭掌也似。
她不由恍然大悟:
“原来是只水猴子!”
黑云儿虽然咬住了那怪物,却极有分寸,连皮都没咬破半分,只控住了其咽喉不让逃脱。
“黑云儿,你且松开。让我来!”
幼蕖用灵力索捆住了那水猴子,却是有些头疼,该拿这怪物怎么办?
杀之无益,留着也棘手,
水猴子虽是被制,动弹不得,露出的趾爪却扭个不停,面容也狰狞着,嘴里“吱哇”个不停,似有威胁之意。
“噫,你这水猴子,倒是凶得很!我们只是要通过这里而已,你们竟想诱捕我们为食,真是可恶得很。若是你们这般凶残,那干脆杀了算啦!”
说着,青梗剑已经指在水猴子咽喉处,剑尖抵着皮肉,欲刺不刺。
那水猴子的一双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角几乎要挣裂,神情与口中咒骂却愈发凶恶起来。
幼蕖冷笑一声,青梗剑往前略送了一送,已然刺入了一两分,那稀疏的皮毛里流出暗红色的浓稠血液。
看谁更狠,动手就是,哪里需要和这怪物比嘴皮子斗气?
果然,那水猴子立马畏缩起来,趾爪颤颤,面容颤颤,口中的尖厉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