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公子,我们在此等人,不欲多生事端,并非胆小怕事,若闹出不快来,只怕误伤了游公子。”
潘宝只将“游”姓当作了寻常,虽称了两声“游公子”,
话语却是寸步不让。
那游公子见对方态度淡漠,竟然没有软化,连起身行礼都欠奉,不由恼了,回眼一瞥,有随从会意,赶紧上前一步:
“我们游公子好心请你们去后院雅坐,
你却这般推三阻四,又混说什么误伤生事的,
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又有手下拖过一张高靠背的座椅,硬是挤在幼蕖他们这张桌旁搁下,恭恭敬敬请他们公子落了座。
那游公子大刀阔马地坐了,大刺刺地将一双臂膀撑在扶手上,随从又恭恭敬敬奉上精致的玉盏,另一人随即不由分说地斟上了酒,看架势是硬要挤在他们身边了。
郑奕只觉得一阵腻死人的甜香裹挟着俗气卷来,她哪里容得被人如此欺侮?不由恚怒,低喝一声:“滚开!”
她挥袖拂去,那玉盏转眼就被她一挥之下击得飞起,酒水扬出一道带着弧线,酒气四溢,淅淅沥沥洒了一路。
玉盏远远落在地上,“当”的一下,摔得粉碎。
几名随从都呆了,那可是公子最爱的玉盏!
不过即使是专一看人脸色的几名随从也知道,
对面这五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只刚刚那位用衣袖将玉盏拂飞的姑娘,就不是可以任意拨弄的弱女子。
不由面面相觑,一个都不敢出声,个个转着眼珠去觑主子的脸色。
场面极静。
那游公子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城府极深,竟然不曾发怒,只是嘴角慢慢勾出一丝似笑非笑,用阴冷的眼神扫了五人一圈:
“你们可知,这白驹城,从来没有人敢当面拒绝我的邀请……”
他逐字逐句说得缓慢阴沉,威胁意味甚浓。
话说到一半,下颌已经高高抬起,似乎是为了显示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双手一抓,如权柄在握,每一个字,每一丝神态,都显示:游公子是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没有人?眼下,
这不是有了么?”胡玉依旧笑得天真烂漫,指着自己和同伴,“还一下子有了五个!”
“好大的胆子!”
“公子大人大量,我们可忍不了!都说是主辱臣死,我们不帮公子出口气,这不是给游家丢脸么!”
几名随处闹哄哄地就要上前。
“呀,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儿的茶,这儿的酒也是俗气甚浓!”
胡玉低声抱怨了一句,屈指将滴落在面前的一滴水珠轻轻一弹,水珠飞出,竟然将不远处的梁柱穿出一个洞!
那游公子与随从俱是面色大变,乱纷纷的脚步立时止住。
“公子,玉瓶儿犯不着跟瓦罐磕!”一名机灵的随从低声劝道。
又有随从护在游公子前头,喝道:
“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外来人!有些功夫修为又如何?在我们白驹城,还不是要归我们城主管?你可知我们公子与城主……”
他留了半句,故意停了一停好再往下说,可惜让他失望的是,他没在对面这五人脸上看到“肃然起敬”的样儿,一时自己竟接不下去了。
游公子面色变幻了几下,霍然起身:“我这还真是白龙鱼服……”
他也只说了半句,对面五人面色平静而冷淡。
那个拂飞了他玉盏的女子,依旧看向窗外,但是他不会再自以为那是害羞了,她全身都透着冰寒气息,而且似乎还在竭力压制。
那个他以为温顺而安静如半开小桃的小女子,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不合眼的物件,那种冷淡厌恶让人心底发虚。
而那个一脸天真的小姑娘依旧笑嘻嘻,粉嫩嫩的小指头在桌子上点啊点,桌子上还有几滴水珠,他不由悚然一惊,这是能射穿梁柱的水珠,下一刻很可能就要冲着他的面门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哼!尔等莫要后悔!”
丢下这句后,游公子拂袖而去,后面随处“哗啦啦”赶紧跟上,楼梯板一阵踢踏纷乱。
一群人转眼走了个干净。
须臾,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脸惴惴不安地走了上来,小心地问道:
“几位客官是外来的吧!小老儿是这里的老板,冒昧问一下,几位方才可是与游公子言语上有些不快?”
潘宝没好气地道:
“我们自喝茶,几时与他不快?是他自己凑过来言语不干不净的,我们没顺着他而已。老板你放心,没闹起来,你家酒楼无碍。”
酒楼老板陪着笑道:
“客官,那位游公子呢,我们时常也见的,他是城主的族弟,是在城主面前的红人。这白驹城,他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大家公子嘛,有些轻狂罢了,是难免的,也没什么真凶真恶。诸位遇上了,还是忍一忍的好。
“我知道几位都是贵客,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将他得罪了,诸位只怕在白驹城行走就不太方便了……”
郑奕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可对着一介凡俗她也发作不得,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