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着孔唐只顾催促,眼看着邝沅犹在浴血赶路,身边还有几个幸灾乐祸的同伴,张文可暗暗叹了口气。
他再帮不上棋盘中的任何忙,也无法安抚孔老大的怒气,只隐隐担忧,若是这一场输了,邝沅只怕要担八成责任。
到底共事一场,邝沅也就是口上凶了点,心思大了点,但对他张文可并不曾用过阴损手段,反倒有些日常的照顾。
他自认是圣门里少有的有些良心的人,为公为私,他都盼着邝沅先取到偃星旗。
就在此时,那偃星旗突然似被一阵怪异的大风吹拂,竟然飘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变故?
众人的心不免又往上提了提。
幸好,须臾风定,那旗子又落了下来。
还没等众人心跟着落下来,突然,那旗子闪了一闪,竟然幻出三面来,分落在三面旗杆上。
一面偃星旗变成了三面!
原来最后还藏了这个花招,怪不得界线中间要立着三根旗杆。
哪一面才是原来的那面呢?
不知局中的两枚棋子,是否知道旗子的变故?
眼看就要赶到旗杆之下的幼蕖放缓了脚步,因为她的神识里出现了三面一模一样的偃星旗!
她未曾看到那怪风落定后旗帜的幻化,自然疑惑:不知道这旗子是她们入局后新添的,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引致的变化?
但规则很明白,她要抓住最初的那一面。
廉谷主给她们看过的那一面偃星旗么……
忽然,她又听到祈宁之的话音,不由笑了。
祈宁之正笑着递给张文可一杯酒:
“张兄喜欢吃米花?我却是喜欢吃松子。还曾和兄弟去挖过巨尾松叶鼠的松子洞!”
张文可恨恨地看着祈宁之:这姓祁的小子,爱吃烤鸡,爱吃汤圆,现在还爱上吃松子了!
恨归恨,他却是无话可接。
真海已经知道祈宁之的套路了,听到他又爱上了吃松子,便知有异,赶紧低头去看幼蕖的反应。
虽然他看不出李师妹有什么反应,但他毫不失望,只是愤愤不平:为什么他又不知道!
幼蕖心里在叹气,巨尾松叶鼠啊!
是哦,她带着祈宁之满山跑,还带他去开眼角,让他看看她和八哥是怎么将那大尾巴松鼠的松子给换了地儿的!
哦,松子啊——
那就是说,旗子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幸好她没有直扑中间那一根旗杆。
幸好她为了预防万一,多此一举地事先埋伏好了内应。
幼蕖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的几行棋路被摧毁得七零八落,心念电转,知道这多半便是刚刚那几声巨响造成的了。
一道人影正拼命向旗杆位置赶来,正是邝沅。
幼蕖顺手揪起身旁石缝里一把野草野花向前掷去,同时,她的袖里飞出一朵小小的飞蝶花,这蝶形小花夹杂在那些飞起的花草之间,毫不起眼。
进入棋盘之前,她向丰阊谷谷主索要偃星旗一观,邝沅只当她想动什么手脚,检查再三,也没发现端倪。
当然发现不了,她既没在旗子上缠上神识,也没有用灵力留下印记。
只不过,她顺便在旗子上抹了一把飞蝶花才能追上的溯味散。
溯味散是苏怡然的独家秘方,因为被灵岩真人嫌弃上不得台面,一直未曾在世人面前亮相,只有幼蕖与唐云等几个关系特别好的师姐妹才晓得这溯味散的存在。
这不是法术,所以廉谷主的“燎原术”烧不了;而且也无气味,便是鼻子灵敏的异兽,也闻不出溯味散的存在。
配合飞蝶花,却是可以在短时间短距离内准确追踪目标。
飞蝶花轻飘飘沾到左边的那面偃星旗上。
而邝沅离三根旗杆都还有一段距离。
幼蕖心头一喜,青梗剑载着她轻捷飞高,正伸出手时,迎面突然猛地冲来一只“呲呲”作响的光团,来势汹汹,幽光明灭。
流星石?
幼蕖是识得此物的,坚硬无比,而且不砸到人绝不飞回。邝沅远远投掷来的这流星石冲着她面门,若不让开,定然是要骨裂头碎。
她只得剑光一歪,偏向别处,同时也秉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扬手间,那张得自潘宝的剑符砸向对面。
剑符带起一溜寒光,化作一柄巨剑,直劈下去,邝沅勉力躲开,脸色又白了三分。
幼蕖将自己的气息裹上傅猷的象数珠,远远丢出,引得那流星石飞往别处。
当然她本还有纸符人儿可以用,但仓促之间,手头就这个最方便。贵重与否也顾不上了,夺旗要紧!
趁着剑符发威,她一个回旋,飞回旗杆之下,轻舒手臂,终于摘下了偃星旗。
上方的胡玉等人不由舒了一口气。
谁知此时变故突生!
打横里闪电般飞出一道人影,同样也一把攥住了偃星旗!
刚刚还在十数丈开外的邝沅,不知如何突然瞬间出现在幼蕖面前!
自然是谁也不肯撒手,谁也不能撒手。
“小妹妹,你便让了姐姐这一回罢!你们都赢了一局了!”邝沅喘着气,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