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全身的斗志都被激发出来。
这座傀儡城里,街头巷尾、树梢石洞,处处设伏。不过,不管是利器还是异术,都难不住这个小小的人儿。
她像全身都长满了眼睛一般,有时明明已经走过去了,人也不回头,却反手一剑或是一指,将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危险顿时化解。
有时前路明明空无一物,她却掌剑齐下,硬是在空地里炸出几只匿形的傀儡兽来。
“黑云儿,你肯定后悔睡早了,多好的活动腿脚的机会的!不过,比我们少清山差远了。”幼蕖拍了拍墨玉环,只当小黑豹子能听到。
“想用傀儡对付我,嘿!”幼蕖不屑地昂头,这些傀儡比起二哥做的可差了不少!她的墨玉环里就有好几十只呢!每一只都比这个强!
她当初在少清山演武场上就能一人同时对付四面八方设下的上百只傀儡,这傀儡城的简易布置,又岂在话下?
突然,她眼神一凝,前方那两只傀儡有些眼熟。
别的傀儡都像模像样,炼制傀儡的人只怕不能显示自己的手艺,至少得往不难看了做。
人形的便是正经修士模样,不分男女都五官端正。若是兽形傀儡,也或威猛或神俊,打理得齐齐整整。做傀儡么,也是为修士服务的,都得做得不碍观瞻才行。
而这两个傀儡,顶着滑稽的大脑袋,眉毛画得一高一低,眼睛也有些歪,显得脸的两边都不对称,丑兮兮的。
丑虽丑,出手却是狠厉直接,一剑接着一剑,如疾风骤雨,攻击的方位也诡异多变,比刚刚遇到的那些厉害多了!
幼蕖正了正脸色,眼睛发亮,一门心思地与这两只傀儡交起手来。
“不应该啊”正在暗中观察的令吉真君有些意外。这两只傀儡虽然剑法不错,可是按照这小丫头的身手完全可以应付,为何要以这般认真郑重的态度!
有几剑明明她已经占了上风,却故意手底缓了一缓放过了破绽,耐心地继续缠斗,一定要等傀儡比划完所有的招式。
好像,这不是在大比之中,而是在与同门切磋。
而且,看小丫头那神情,带着微笑,轻松惬意,极为享受。
令吉真君摸着下巴,诧异不已。
“铿!”
剑尖极快的两下,几乎只有一声响,几乎是同时刺到了两只傀儡颈后。
那两只傀儡停了动作,心口处“哗”一下,分别开出了一丛灿烂的日光菊,花光清艳,清新动人。
在这样的环境里,这突然绽放的两簇柔美小花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那小丫头的神情更是与比试的氛围格格不入,期待又满足,笑里带着悠远的追忆。
“咦,这是什么?”令吉真君脱口问道,当然没人回答他。
答案只有幼蕖知道。
这是二哥制作的傀儡,那丑丑的头面,是八哥的手笔。八哥画什么都不行,画符是“鬼画符”,画人,更丑,别人想模仿都学不来。
那丛日光菊,则是少清山的惯例,每只制成的傀儡都会埋伏着这样一小份奖励。只要击中要害,傀儡就会开花,这是哥哥们给小九预设的小小惊喜。
有一次金钟峰的鲁耀群师兄送宗门份例来,二哥给宗门的回礼便是几只剑术傀儡,七哥难得笑着说:“拿走好,总算不用看那几张丑脸了!”被亲哥逮着机会就埋汰,这气得八哥当天晚饭多啃了一整只鹿腿。
原来那带到宗门的傀儡用到了此处。
真好!
这是故人啊!
来到上清山,头一回遇上“故人”,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
幼蕖鼻头微酸,伸手抚了抚那丛红白相间的小花,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从前每当这个时候,身边不仅有哥哥们喝彩,八哥还会亲手掐下一朵日光菊给她戴上。
她凑近了两只傀儡,深情对望。
小小的姑娘脸儿眉目如画,大大的傀儡脑袋眉歪眼斜,这深情相对的场景怎么看都有些古怪滑稽。
令吉真君瞅着镜中的这一幕,修养如他,也不由讶异得张了嘴。
“叮当”两声,青梗剑在身侧自飞,挡下了两道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剑光。
幼蕖惊得回了神,一扬手,青梗剑飞回手中,“刷刷”两个剑花护在身前,重又回到战斗状态。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际,她暗暗责备自己:到底还是因为知道身在上清山就放松了。若在外头,难道也这般松懈?若自己的这个软肋被人利用,可不就是将性命送到了别人手上?
不会的,这个软肋只有少清山的人才知道不,七哥八哥也知道不,他们还算少清山的人吗
一瞬间种种思绪纷至沓来,幼蕖紧紧咬住了嘴唇,她心里大痛,八哥,八哥!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对立的阵营,我们会不会持剑相向?你会不会用我的软肋来对付我?
上次回少清山时,二哥三哥说得很清楚了,七哥八哥的血统特殊,可能因为这个原因,魔教那边不但没杀他们,甚至还可能将他们养了起来。
虽然她与二哥三哥都觉得七哥八哥即使暂时从贼也是迫不得已,终有一日会弃暗投明。
可是,内心深处,幼蕖有着隐隐的恐慌:她担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