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想自己乌漆抹黑的像个木炭怪,幼蕖气得在地上又跺了两脚,可是跟着又笑了,当年师父也是觉得有意思,才花功夫创设了这一招无用而有趣的怪招吧!原来当年师父与这位黄鹤真君性情是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当年哥哥们刚刚学的时候都特别中意这一手,拿着空心霹雳互相试招,结果那段时日,少清山上的人个个脸黑得像被姑姑抹了锅底灰。除了小九,因为大家都舍不得往小九头上招呼这一招,她得以肆无忌惮地到处挑衅招摇,洋洋得意地顶着雪白的小脸,笑话这个笑话那个,哥哥们个个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小妹子无奈何。
若是师父知道自己徒儿有一日也差点被这异曲同工的招数给黑了,肯定要大笑一番。
“嘿,小丫头,我还没气呢,你气个啥?”见到幼蕖气鼓鼓地跺脚,黄鹤真君倒是给气笑了。她错了错牙,一指头捣在浮影镜上,接连狠狠点了几下,只当在小丫头的脸上戳了又戳,算是补回了点趣味。
“你瞧瞧你这样子,你师侄梁溪都比你老成些!”
善渊真君心累,黄鹤虽然天分高、进阶早,却没大弟子玄微让人放心。玄微虽然犹是金丹,却稳稳当当,很有真人和身为师父该有的样子。
幸好郑媛那孩子不像她师父。
黄鹤冲师父一笑:“师父教导得是!所以,弟子还是要承欢膝下,需要师父一直指点弟子!不然,我怎么带徒弟啊!”态度恭敬得挑不出错来。
善渊真君知道弟子故意逗他,心里却也一宽,语气便软和多了:
“梁溪虽然好,她的好却不在修炼上。真要论修炼的天分,她却是比不上这个李幼蕖,至于我们眠龙谷,将来还是要看郑媛。”
黄鹤真君点头,这个她是懂的。梁溪绛英虽然是她师侄,却与她颇亲近,她也极欣赏这个师侄的大气果决。师父说得对,梁溪的资质、家世、底蕴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但真要说绝顶天赋,却差了一点儿。
而且,梁溪手腕精干,其处理事务的能力是为所有弟子不及,若要将梁溪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不是推她去寻大道,而是让她掌事眠龙谷甚至上清山,运筹帷幄、谋划大局,以她的能力,定然能为宗门谋得安定繁盛。
只是这样,做这些事的人就难免多耗心血、占用精力,于修炼上就要缓一缓了。宗门大局与个人发展往往难以两全,上清山的同一辈弟子里得以飞升的,往往反而不是手握大权的掌门或峰主。掌门或各峰掌事的作用,是为无数同门的登天而搭梯。
这一代弟子中,日后得大道上清都的,心无旁骛的郑媛更有可能,而不是为宗门将事事打点得妥帖的梁溪绛英。
黄鹤心里感慨了一下,注意到了师父对李幼蕖的推重,她不由问道:“那玉台峰的李幼蕖真能比得上我家郑媛?”
善意真君上千年的积淀,看人极准,黄鹤虽然自己也是元婴,却仍然信服依仗师父的眼光。
“郑媛天资自然是好的,可修道之人,天分只是一部分。幸好她修炼也有一股钻劲,这就又多了几分把握。不过,这孩子的刻苦有一部分是因为家境不足为支撑,只能靠自己。穷苦出身的孩子,自然有一股发奋的毅力,这不是坏事,于她也有益,只是日后要多给她些宽裕安定,助她心境从容。
“而那李幼蕖,什么都不缺,却能保持一股子寻觅大道的热情与钻劲,若她能保持下去,假以时日,必是可敬可畏玉台峰人才辈出,历来如此,唉,令人羡慕,令人惊叹啊!”
“当日的善信真君也是如此么?”
“是啊!善信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年轻的,晋级快得我们不敢置信,偏又稳重踏实,绝无浮夸冒进。后来他又收了个弟子凌砄,又是一样的天分奇高。我们都说过,莫非老天对玉台峰太过偏爱!
“后来善信凌砄都出了事,我们还当玉台峰就此没落,又都说老天爷的偏爱果然不能长久。没想到叶霜晚她突然奇崛支棱起来,硬是维持住玉台峰的气运。这也就罢了,你看如今,又有了这个李幼蕖,老天爷的心还真是偏在玉台峰那一边啊!”
善渊真君感慨着,又有几分不服气。
掌门善施真君隐隐约约听到这边的交谈,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善渊真君知道掌门一脉对凌砄与幼蕖等人有些不喜,只是他是实话实说,底气又足,当下也不以为然地含笑睇了一眼过去。
令善渊真君意外的是,他看到掌门竟然垂目一叹。
这倒是奇了。
善渊真君心里冒出了一句。不过这心里小小的异样很快就平息了,他已经被面前的浮影镜吸引住。
黄鹤暗笑,她刚刚将镜儿送到师父面前的时候,师父还不肯看,可是现在,他不还是主动盯着不肯挪眼睛了?
不怪师父,幼蕖这样的孩子,她也喜欢!
漫天彻地都是闪着寒光的飞剑,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幼蕖被围在了中间。
一点都不花哨,也没有暗坑陷阱,这只是一招简单的剑雨术,却显现出施术者的修为博大精深。最简单,也最纯粹,也最难,用最简单的招式造成巨大的威胁,只有真君才做得到。
是的,这是善渊真君的剑雨术。
“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