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确实没将萧云轫放在心上,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连身形都急急地转向,完全是不想再停留的姿态。
“我都说了,大家多忙啊!谁顾得上来一天到晚地说你笑你?安慰人也很累的好不好?你又不领情,还得三请四邀的,有这个功夫去做点有用的事不好吗?你若能想通,他们也不需要多说。你若想不通,人家多说也无益。
“这样吧,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肯出去,你摸着自己的心说,怕的是什么?有什么就解决什么,没怕的也就好了。”
“是啊”萧云轫看着天,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也不是真怕就是越呆越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就是怕迈出的第一步。第一步最难,你不知道,我就这样出去,什么事也没有,好像,有些尴尬呢!”
“有什么好尬啊?谁觉得尴尬谁就真尴尬!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人家!谁看你,你也看他,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不好意思的就不是你。人家试探你,你就主动说教训,开个头就顺了!好好,就这样了”
话音未落,幼蕖已经来不及地跳上了青梗剑,挥挥手:
“我真要走了!你早点和怡然说一声,省得她不定心!”
青梗剑和来时一样,如流星远射。
萧云轫怔怔地看着一溜烟远去的剑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安慰到。
小丫头好像也没怎么安慰他。
但是,他好像有了些出去见人的勇气。
被无故耽误了时间的幼蕖边飞边叹气。
对于萧云轫,她当然惋惜同情,可是她觉得那样没什么用。她也没大发善心到特意去开解他,她可没有普度众生的宏愿。
不过,有了这顺便的机会,她便在力有所及的情况下搭把手。
萧云轫若能顺势跃出来当然好,若是他自己还是不能支棱起来,她也不会多费心思。
这不过是看在他是苏怡然师兄的份上,看在上清山同门的份上,还有一点点,是她这遇上了就看不得人沉沦的烂好心。
其实萧云轫自己也是能想得明白的,金元真人与曰夷老祖那么多年不是白培养的,他的心性不会差到哪里去。
迷雾迟早会散,不过是多个人早一日帮他多吹散一点。
算了,不去想了。
黑云儿,我来啦!
落在九叠锦外,一声响亮的唿哨像轻捷的云雀,转了几转,直入云霄。
谷口有黑影近前。
“黑小子!”
幼蕖欢叫着冲了过去,看都没看。
却半途戛然而止
面前哪里是黑云儿,出来的分明是安晓真君!
急匆匆刹住脚步的幼蕖尴尬地一笑,完全忘了刚刚她还指点萧云轫“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顿住脚讪讪,舌头都要打结了。
“黑安,安晓真人,不不,真君。”
幼蕖实在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来九叠锦多少次了,打交道的都是天獒前辈,几乎没怎么见过九叠锦的真正主人安晓真君。
只有一次和黑云儿在草庐外见到了深居简出的安晓真君,这是位肃面澹然、不苟言笑的修士。可能是长年闭关不见日光的缘故,他比其他真君格外显得沉静,面色白得如玉石不是温润的那种玉质,而是透着冷淡的凉意。
她当时忐忑行礼拜见,生怕这位清修的真君嫌弃她与黑云儿聒噪打扰。安晓真君当时只平淡地点了点头就进去了,而后再无交集。
若不是这一面,幼蕖几乎要以为九叠锦里没有修士驻守,也就习惯了每次来只见到黑云儿和天獒。
天獒也不曾提醒过她和黑云儿要收敛动静,它自己一掌下去尘土碎石乱飞,吼起来更是都震耳欲聋,所以,幼蕖和黑云儿练剑打斗什么的,也都不怕什么顾忌了。
没想到今日撞到了正主,还差点儿失礼,唉,可能已经失礼了,一句话里称呼都喊错了两回。
安晓真君看着她,面色如常平淡。
幼蕖赶紧正儿八经行了个弟子礼:“弟子玉台峰李幼蕖,拜见安晓真君。”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黑云儿在九叠锦,向蒙真君与天獒前辈照顾,幼蕖感激不尽。”
“黑云儿不在。天獒带它去了外山。你可有事?”幼蕖第一次听到安晓真君开口,声音就和他人一样平平。
“哦那我,”幼蕖还没摆脱尴尬的情绪,想想要是和安晓真君面面相觑地等黑云儿,岂不要更加尴尬?只得期期艾艾地表示,“也没什么事。我,呃,弟子明儿一早再来。”
“进来等吧!”安晓真君丢下一句,身影消失在谷口。
“”幼蕖没有任何婉拒的机会,只得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进了山谷。
安晓真君落坐在千花藤下的石凳。
幼蕖本是按规矩侍立一旁,可安晓一声简单利落的“坐”,她只得乖乖坐了半边石凳。
这石凳原先安放在花间,本来,修道之闲暇在此对花酌酒,宁静优美,清景无限。
可是,自打黑云儿来了九叠锦以后,天獒前辈为了收拾出地方来溜小黑豹子,打扫出好大一片空地,这碍事的石凳石桌也就挪到了偏远处的千花藤下。
千花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