杼羽见萧云轫诚心待他,并非敷衍,心里头感念,眼神又是钦慕又是佩服,亦不推辞,遂跟着萧云轫到一方凸起的石面上同坐了下来。
“我可是好好从头看到尾的,深为师弟你可惜。”
萧云轫指风如剑,在地上划了几道印子,边划边道:
“你前两剑极好,锐气十足,看得出练得极好。只是你对敌经验不够,没看出对方其实也在试探你,三招过后,就急躁了起来。你看,你若是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杼羽看着地下,神情郑重,不由连连点头。
“你再看,他灵气在此处必然有个转换,所以连发两剑,其实是掩盖弱势,你给唬住了,却也撤回了灵力,错失了大好良机。”萧云轫又划了几道,口气极是为杼羽惋惜。
杼羽抬头,见这位萧师兄专注看着地上划痕,跺脚扼腕,真个是在为他着急。
不管萧云轫是表面文章,还是临场发挥,杼羽都颇为动容。至少,对方确实是认认真真看了这场比试,也是真真切切地点评到位。
这几句话语都说在杼羽心坎上。
这位萧师兄,果然是道君传承,果然是精英弟子!底蕴与眼光不一般!
人家能认认真真跟他坐下来划出那些剑痕,不浮不虚地说了这番话,即使是应付,也算应付得极认真了。这片刻功夫的应酬,已经超出了杼羽所遇到的大多数内门弟子。
四明山之行后,杼羽确实赢得了不少,但很少有同门这样到点到位地教导他。
其实杼羽心里一直在意自己只是个侥幸入门的杂役弟子,往常的受到的冷遇甚至讥诮他都深埋在心底。
他渴望阳光也能照到他身上,所以对幼蕖无分高下的善意不能忘却。
他希望被尊重被平等相待,所以极为敏感别人的态度。
苏怡然那样忽略他,若是别人多半不以为意,知道苏怡然只在乎幼蕖一个人,自己只得了声招呼也是正常。可是杼羽难免就要多个心,他心道果然是因为自己是个未入流的小角色,人家哪里放自己在眼里?
萧云轫这样谦和礼待,便是极准地触动了他内心那个在意的点。
不过一刻功夫,杼羽已经对萧云轫深为折服。
幼蕖在一旁也好奇地瞅了几眼,杼羽与神剑门比剑的时候她自然也是凝神在观看,但她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蔡昺身上,因为觉得自己八成要上去打一场,只顾得上揣摩蔡昺的路数,却未对杼羽多加分析。
这位萧师兄真是有心!
难怪声望颇高,人家这名声也不是白来的。
想想苏怡然有这样的师兄作为靠山,幼蕖也为好友高兴。
萧云轫又讲了几句,杼羽已经能插话进去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那我要是再往前伸半分呢?……
“师兄您说从肋下?我后来是想过攻他右肩是不是更好?…
“对!这一招我也想过,可就是怕没练熟,反而露怯……”
萧云轫赞许地看了看这位杼羽师弟,果然是可造之材,他点拨了几句,这小子很快就能领悟到关键,难怪能从外门脱颖而出。
可惜在玉台峰,不然,要是在自己的宝瓶峰,自己可就多了个近身的助力。
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交好了他,只要在上清山,日后自然也会是自己的人脉。
杼羽与萧云轫相视一笑,各自欢欣。
两人说话间,金钟峰的鲁耀群也到了,这位很有大哥的派头,阔面大嘴,眼神炯炯,个头虽不算高大,举手投足间却是大开大合,一挥手都有风声带起,极有气势。为人也豪爽,声若洪钟,炸得人耳朵都“嗡嗡”,不过不讨人厌,“哈哈哈”地见人就笑。
鲁耀群一来就捶了萧云轫一拳:“好小子!你约的这两个帮手不错!我喜欢!”
萧云轫揉揉左肩,无奈摇着头笑,又给杼羽和幼蕖道:“这位鲁师兄就是这样,你们别介意。他是极好说话的,人也大方,你们到时可要记得多跟他要点好东西!”
鲁耀群“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一摆手:“这个自然,我哪能跟小的计较?我来不过了为金钟峰弄点剑英石,绩点什么的,我出去几趟早比你们攒多多少了!”
杼羽与鲁耀群见了礼,鲁耀群随手就给了他一套阵盘阵旗:“叫什么鲁师兄啊!我可不像你们文绉绉的萧师兄,叫我鲁大哥就行了!小兄弟,用不着谢,这一路上你用得顺手也是帮我的忙!我不就省事儿了?”
幼蕖在少清山见过鲁耀群,这位鲁师兄曾经去少清山送过宗门份例,与大哥二哥相处极好,临走还不客气地顺走了姑姑刚刚晾出来的一串腊肠。
“鲁大哥。”幼蕖行礼。
“哎!小丫头,这是长大了不少哇!上次在上清山看见你,还是个小娃娃呢!梳个小辫子,看得我就想揪一把!看看,现在这么文文静静的,嗯,像个小姑娘了。第一次看见你,你和那个胖小子满山跑得跟猴儿似的!”
鲁耀群上上下下打量幼蕖,很是感慨,那种看见晚辈成长的欣慰语气让幼蕖哭笑不得,也生出些许亲切感。
没想到外貌粗豪的鲁耀群话也这么多,一见到幼蕖,话语就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