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的常宁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出去,竟再也没有回宫的可能了。
京城城门紧闭,肖将军也带着他的手下四处找寻。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圣上失踪一事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总之这会人人自危。
小门小户,临街商铺,皆关上了大门。
街道上时不时有士兵、侍卫、捕快走过。
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让一些落单的路人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回到家。
一间破庙里。
常宁一巴掌拍在一个妇人脸上。
“让你带两个人都带不好,若不是你,本主上怎么会掉入那老婆子的圈套!”
妇人被打在地上,嘴角冒着血。
等血止住之后,她哭哭啼啼,“主上,公子和小姐要去巷口等您,妾怎么拦得住呀!”
说着,她目光乞求地看着坐在菩萨脚上的公子和小姐。
只盼他们帮忙说两句话。
好歹亲手把他们带大,何况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亲娘。
果然,小姐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
然后大颗地掉着眼泪,“爹,不要打娘,是女儿贪玩,这才跟着那卖糖葫芦的人跑,哥哥是为了追我,这才让坏人绑了我们。
爹,我们已经没事了!
我们回去吧!”
常宁阴狠的眼神变得柔和,伸手把女儿拉了过来。
“我们回不去了!”
“啊!爹,为什么呀?”
常宁又向儿子招了招手,“常康,常珞,爹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破庙屋顶很多洞,许多阳光从洞中射进来。
射到常宁一家身上。
“爹,你说她不是我们的娘?”
常康已经十二岁了,很多事情他其实已经发觉了。
口中这话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他印证以往的想法。
这么多年他们口中的娘一点也不像他们的娘,更像一个奴婢,一个奶妈。
妹妹年岁小,可能不知道,可他早就在父亲的态度上发现了问题。
上一回,吏部侍郎妾事搞出来的那回事,他就听见了父亲对娘的责罚。
那不是一个夫君对夫人的态度。
“晚娘,这么多年你照顾公子小姐有功,这回的事情虽是你忽视所致,但本主上不愿要你性命。”
他扔下一个银袋子。
“拿着这些银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不要爹!”
“娘亲!”
常珞哭道,“不要赶娘走!”
常宁拉住她,抱进怀里,“她不是你的娘,你们的娘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她只是你们亲娘身边的一个宫女。”
常珞忘记了哭。
常康呼吸紧促。
他们的娘是皇后,是明渊的皇后,那为何他们不与皇后待在一起。
常康神色复杂,看着一向敬重的爹,“那您是我们的爹吗?”
常宁脸色沉了下来。
很久他才摇了摇头,眼眶布满血丝。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血。
可他早就是个太监了。
杜晚娘把常珞搂进怀里,“我的小公主,奴婢真的舍不得你。”
常珞红着眼,抽泣着。
“我也希望我真是你们的爹,可偏偏我不是。
我只是一个太监,一个爱慕你们母后的太监!”
他颓废地坐在草堆上,满脸伤痛。
“你是我的爹,我不要别人做我爹!”
常珞扑到他身上,“爹,你说的全是假话对不对。
我的爹,我的娘,就是你们!”
“爹,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们的爹!”
常康也表了态。
他读了书,他了解明渊的国情。
他也有几个相熟的玩伴,他们都是京城官员的子侄。
以前他不明白,爹为什么不在家里请老师,而是把他送到国子监读书。
甚至让他隐瞒身份。
现在他明白了。
“常康,常珞。”
常宁重重地吐了口气,刚刚那颓废之气一消而散。
阴沉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的斗志。
说起了往事。
“你们娘,我是说她。”他指着杜晚娘,“她原来是皇后的陪嫁宫女。”
他又看向常康,“十二年前你出生的那晚,是我让她假死带你出宫的。”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杜晚娘,“正因为如此,本主上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赶紧滚!”
杜晚娘跪在地上拜了拜,拿着银子跑出了破庙。
常宁继续说,任常珞哭。
“十五年前,皇后的三皇子掉在御花园里的池塘中淹死,这是不是偶然,是太后干的。
当时皇后年轻,还真以为是意外。
有一回她听到皇上与太后的对话,才知道皇上也是知情的。
可惜她痴心一片,竟被枕边人骗了。
她想过一死了之,可是皇上连她死也不许。
甚至用太傅一家威胁她。
她没有办法,苟活在世。甚至打算常伴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