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没有停下的迹象。
苏氏刚打算去村长家接李寄泽,门就敲响了。
进来三个湿漉漉的人。
“这雨也太大了!”朱武抱怨了一句,解下身上的蓑衣,挂在屋檐下。
苏氏上前帮李寄泽脱下,又拿来干净的毛巾,让三人都擦了擦沾在身上的雨水。
“云儿好了不少!”村长摸了把李寄云的头,“陈氏太狠了,这么小的娃也下得了手。”
他叹了口气,接过苏氏端来的茶,咕噜咕噜干完。
“刚刚老李家出了大事,那陈氏不见了!”朱胜探究地看了一圈,见李老四一家神色自若,反应平平,也就放下心了。
李杳心里冷笑,李家出的大事怕不是陈氏不见了吧!
她窝在李老四旁,时不时递上一根小竹篾,乖巧的模样,让人根本联想李家的事与她有关。
“那李老婆子疯了,跑到我们家,让我爹帮忙找陈氏,说是家里丢了粮食,你们猜,她说丢了多少?”
朱武满脸戾气,十分不屑。
“她说丢了三千斤上等稻谷,怕是失心疯了!
那么大的雨,她蓑衣都没穿,跑来大哭大闹,说是陈氏把家里的粮偷了,跑了!”
“三千斤?”苏氏轻瞟过一眼闺女,不动声色道,“我们在李家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糙米红薯饭,就是李老婆子大发慈悲。要有这么多稻谷,他们也不用天天哭穷,虐待我们!”
“他们常说田里的粮交了赋税,根本剩不了多少,又说家里人多,到处是花销,根本不可能存粮。”
李老四一手包着李杳的小手,轻轻按了按。
李杳抬脸微笑,她并不担心被人发觉,只是有爹娘不着痕迹的护着让她感觉非常温暖。
“可是李老婆子一口咬定,家里有三千斤粮,而且,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李家院里院外停了几辆牛车,闹轰轰的。”
“嗯,是镇上买粮的大掌柜派来拖粮的人。我看见大伯父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打的。”
李寄泽淡定说道,眸里却夹着兴奋的光。
“这与那陈氏有什么关系?”
与她有什么关系?陈氏都死翘翘的躺在空间里。真是无妄之灾,嘿嘿。
呸呸,这个陈氏会不会污染她的空间?
还得早点把她扔出来。
村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杳,这么小的人,问的问题最关键。
“也是陈氏好端端的突然不见了,李家的粮也突然不见了。是以,李老婆子一口咬定陈氏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把粮偷走了!”
早知道这样,应该破坏一下现场。不过,以李家那些人的尿性,怀疑谁那就是谁,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也不想想陈氏凭什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偷走三千斤粮。
管他的!
李杳弯起嘴角,“三伯母真不是东西,怎么能偷爷奶的粮呢!”
李寄泽:……
妹妹,你咋能骂自己?
能凭空把东西变没,除了妹妹还有谁?
他根本不用想,也猜到是谁的杰作。
不过,好像很爽!
看到李家的狼狈样,他只觉得痛快,没有半点同情。
“唉,他们这是遭了报应!这日子还想着把粮卖掉,不知道外面半颗米都买不到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引狼入室!”
村长道,“老四,我们是来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走。虽说我是青山村的村长,可是我们一族姓朱。我们朱氏一族打算去投奔远房本族。”
李老四张了张口,话卡在喉咙里,半响没吭声。
村长的好意,他如何不知。
大难临头的时候,就是同一个姓的也未必会出手相助,何况他拖儿带口,又伤又瘸。
他感激地看了眼朱武,这个仗义的兄弟。
村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武儿与你一道长大,我待你同他一样。
其实,村里还有几户打算同我们一起走。
虽然不是同一个姓,但好歹相处这么多年了,也都舍不得分开。
当然,你们李家应该也有打算,你若是要同他们一起,也行!”
说着,他微眯着眼,“李氏一族也有好的!”
外面的暴雨,没有半点停缓的意思,夜已经深不见五指。
“哇,好大的雨,我们会不会被水淹。”
李杳搭椅子站在窗口,屋内的灯光微弱地照了一点在屋檐下。
那雨水聚到一块,顺着小小排水沟,欢快地往外跑,前面奔流不息,后面又竭力追上,相互嬉戏。
朱胜挤到她旁边,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最后低目瞧着小小的人儿。
她,不该有这么强的敏锐力,一定是随口说的。
若不是她随口这么一句,他差点忘记十五年前,那场洪涝了。
那年,也是像今天一样,雨落了足足七日,终于大运河承受不住河水,官府指示开闸放水,从大运河往下,十几个县镇全都淹了。
幸亏他们背靠大山,侥幸捡回一条命。
那年尸横遍野,死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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