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安珩听出妹妹口气里的焦急。
他知道,三哥被拘留了,不管是妹妹,还是侄女,都吓坏了。
他耐心地解释:“芸芸,其实在供销社的时候,看见那姑娘的第一眼,不仅仅是三哥觉得像,就连我也觉得像,我们兄弟俩当时都愣住了。你说,那女孩有没有可能,是小九的女儿?”
邱芸珩嗤笑一声:“五哥,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小九应该跟我一样大,如果那个女孩,是小九的女儿,岂不是她十五六岁就要结婚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邱安珩不由沮丧起来。
他也觉得,这女孩样貌、气质跟小九都很相符。
独独年纪……
邱芸珩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温声安抚:“好啦,五哥,现在三哥的事情既然有了着落,咱们就放宽心等三天吧。至于找小九的事情,咱们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不急于一时了。有时候,可能是缘分没到。有时候,还得看天意。如果……”
邱芸珩叹息一声,有些不忍地开口:“如果小九当年,就没了,那现在我们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
邱安珩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先去交罚款。”
所长办公室。
朱绍禹自几个月前转业以来,就被分配到了这个派出所。
成天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遭贼啦,打架啦,邻里矛盾啦,摆摊抢生意啦,人世间所有的烦琐与斤斤计较都如百态科普般映入眼帘。
成天吵得他脑瓜子疼。
终于看见以前的团长了,他还没来得及乐呵叙旧,对方就丢给他一个任务。
朱绍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给战北煊念着警员做的笔录,上面还有根据邱家人护照查到的一些基本信息。
战北煊坐在沙发上,握着夏凉茉的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其中,也包括凉秋月的身世。
朱绍禹属于警方,自然会对外保密。
而夏凉茉是他妻子,暗里说他事无不可对她言。
这件事他在心里纠结了很多天,一直觉得这就像是悬着一颗炸弹。
等有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岳母的身世,会不会生气问他:“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我当成枕边人?”
而今天,邱家人找上门来了。
战北煊深知,这件事瞒不住了,还是赶紧说了吧。
夏凉茉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她万万没想到,她娘真的不是凉家亲生的孩子。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不断汇聚,最终一滴滴滚落下来。
她无法想象,那样好的外公外婆,那样好的舅舅舅妈,还有表弟表妹们,居然不是她亲的?
而前世凉家人的灭门,却又是因为她娘身世引起的。
如果外公当年没有动恻隐之心,将娘一路抱回去,他们一家是不是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了?
“别哭了,乖。”
战北煊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朱绍禹瞧着手里查到的邱家美籍富商的消息,再想想凉秋月十六岁就在大山里生孩子了,一个婴儿的命运就因为地理环境的差异,人生轨迹完全不同,不由扼腕叹息——
“我老家在贵县的一个山寨里,也是跟木棉村一样,封闭、落后。
那里的人也不跟你讲婚姻法,他们甚至连法律的条款都没听过。
我大姐十三就订亲了,十五嫁的人,大姐夫也不过十六岁。
我二姐喜欢一个男娃娃,一直等,后来那个男娃娃娶了别人,她等到十八岁,在寨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姑娘,谈婚论嫁都被人嫌弃年纪太大了。
如果我不是跟着我二叔出来当兵闯荡,我怕是撑不到十六七岁,也要在寨子里相中个姑娘,然后结婚生子,就这样在寨子里窝一辈子了。
唉,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是这样……”
朱绍禹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所以,全国普法、以及全民义务教育,这两件事是当下地方上务必落实的重中之重啊!”
他看向战北煊:“老大,这邱家可不是一般的富贵,而是泼天的富贵啊!
他们在澳门还开设了赌场,你想想赌场多赚钱吧!
国内不少皮包皮具皮鞋,都是从贸易公司下单,从他们邱家的皮料厂引入的进口皮料,他们还打算在国内开工厂,自己制作皮鞋皮衣皮包什么的。
不过,其他的资料,由于人家是美籍华人,咱们也查不到太多。
我只能折中,把他先在我这里拘留三天,我这边动用关系,你也动用你的关系,咱们一起查一查。
争取在三天内能查到邱家更多的信息,确定一下嫂子她娘的身世情况。
到时候,你们自己再决定要不要相认。”
战北煊一听说邱家自己在澳门开赌场,立即警觉了起来。
因为那个对凉秋月下手的人,就是因为在澳门的赌场里输了很多钱,然后被幕后凶手看中,买凶杀人的。
因为这一点,更让战北煊确信——
1,凉秋月确实是邱家丢失的孩子。
2,幕后真凶就是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