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海军船坚炮利,可在这群炮台面前,被逆流而上所限制船速的渤海海军就和活靶子没区别。
如果南军水师还在镇江、常州境内设置铁索横江,那想要渡过长江简直难如登天。
虽说铁索横江从东汉到如今出现多次,无一不是遭遇瓦解,可那是上游对下游的瓦解,而不是下游对上游的瓦解。
况且有晋灭吴、隋灭陈的两场典型例子,铁索横江的战术也开始渐进,逐渐从单一的水战变成水陆配合才能解决的问题。
胡纶好歹也在渤海军服役多年,心里自然清楚如果南军水师拒绝向渤海靠拢,那渤海会遭遇多大麻烦。
眼下的渤海耗不起,每多停留一日,对于他们来说都多危险一分。
正因如此,胡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看渡船接近崇明岛,他整理了心情之后,跟随渡船登陆崇明所渡口。
在此处,数十上百艘大小不等的战船横亘江口,并且还有诸多被征集而来的沙船、乌稍船。
这些船,胡纶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收集而来准备火攻的火船。
火船如果趁夜色顺流而下,那试图逆流而上的渤海海军会遭遇什么,胡纶都不用猜想,脑中就浮现出了一名名水兵点燃火折子,丢下火把后就跳入水中的画面。
这一艘艘火船所装载的火油和火药,足够炸沉渤海的战船。
“请……”
当水兵声音响起,胡纶也在短暂检查过后登上了崇明岛的崇明所。
之后的他被一名千户官接待前往了崇明千户所城,并在这里看到了数以千计的水兵。
千户所内已经没有百姓,有的只有正在备战的水兵们。
胡纶被引进千户所衙门内,并在此处见到了一名和杨展有几分相似的中年武官。
“本官便是平倭总兵官杨俅,敢问北边有何消息传来?”
杨俅还不知道胡纶的身份,因此表情十分凝重,似乎在担心北边打到江边一样。
胡纶看了看左右,杨俅见状也起身道:“你们不用跟来。”
“末将领命!”诸将应下,胡纶也跟上了杨俅的脚步,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后院的书房。
在进入书房前,胡纶用目光检查了所有地方。
身为锦衣卫,他自然知道锦衣卫如果要听墙根会躲在什么地方。
确定没有锦衣卫后,他这才在进入书房后递出书信:“这是北边的消息,杨千户特意交代过,请将军看完后便焚毁。”
扬州府千户官也姓杨,因此胡纶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杨俅接过了信件,打开一看便瞳孔紧缩,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面色凝重的看完信中内容,其中杨展提及了他们出现的时间、地点,以及他们什么时候会进入长江口。
时间是四月初三子时,也就是明夜子时,地点则是崇明沙州南边的江南水道。
显然,杨展准备直接渡过海口,抵达南边的松江府,然后再走松江府水道北上。
杨展需要杨俅帮忙的地方不多,第一点是交给胡纶一份调令,第二是加大对崇明以北的江口防务,尤其是廖角咀。
初四卯时,杨展会调五十六艘二千料以上的战船出现在这里与南军水师交战,以此来掩护南边五十七艘一千五百料的战船暗渡长江南口。
因此,除了手中调令,杨展还需要杨俅将驻扎在长江南口的战船调往廖角咀参战,给他们机会前往京城。
“我大概明白了……”
杨俅皱着眉头看完这份信,然后当着胡纶的面,将信件焚毁。
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如果贼军水师南下,我会率兵将他们挡在北口,不过北口是陈都督负责,我要将此消息告诉他才行。”
杨俅担心隔墙有耳,因此开口阐述了北口和南口的防务问题。
显然,陈瑄始终对杨俅留一手,他将战力最强的平倭水师调往了长江南口,兴许是觉得上次的海战有些奇怪,因此生出了戒备。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方便了杨展暗渡长江南口。
杨俅手写一份调令,冠冕堂皇的开口道:“北边若是还有消息,你持着这份手书,可以随意渡过长江两岸。”
“多谢杨总兵官,末将的消息已经送达,告退。”
胡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在作揖过后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后,杨俅也手书一份,差人送往了驻扎在江南常州三浦口的陈瑄。
二者距离虽然有六十余里,但有江南的纤夫帮忙,速度快些的沙船完全可以在四个时辰内将消息送达。
不出意外,消息送抵之后,陈瑄立马率领长江水师从三浦口出发,在次日卯时抵达了崇明所。
下船之后,他这才看到渡口之中的数百艘沙船已经装好了火药桶和火油罐。
这些沙船加上他带来的三百多艘沙船,足有上千艘之多。
凭借这些火船,他有自信在自己的主场找回场子。
长江可不比大海和淮河,渤海战船入淮河容易,不代表入长江容易。
“陈都督!”
杨俅隔着老远便带人走来渡口,边走边作揖的同时还叫嚷起来。
陈瑄闻言也转过头去,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