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射装填,目标广宁中卫城,预射三轮,角度自行调度,预备……放!”
“轰轰轰!!”
八月初一,在新月开始的第一天,火炮声响彻广宁中卫,而渤海军也给此地的南军送来滚烫的炮弹。
上百枚炮弹轰在了中卫城上,将本就新修没有两年的广宁中卫城墙砖给击碎击垮。
在这一轮炮击过去后,躲在墙垛背后的明军也纷纷起身,感叹着又捡回一条命。
距离孟章进攻辽西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时间里,广宁四卫四所丢失两卫一所。
当初刘嵩驻守的广宁右屯卫城已经丢失,他率军退往了广宁中左所,却依旧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丢失。
眼下,他们退回了小凌河北的广宁中屯卫,可孟章依旧追到了这里,不断炮击着这座城池。
“义州的军粮为何迟迟还没有送到?”
指挥使衙门内,刘嵩站在主位,质问着新城卫指挥佥事仇武,可面对这个问题仇武也回答不出来。
“我们已经派人去催了三四次,可所有人都有去无回,恐怕义州已经陷落,那里的两万余屯兵也都投敌了。”
吴昇以最坏的打算开口,可这句话却刺痛了刘嵩。
近些日子来,城外的孟章不断用攻心计在试探他们,口口声声说九连城已经投降,自己的父亲刘真也投降了渤海。
刘嵩不相信自己父亲是那样的人,可孟章的心理战确实有一套,以至于他现在听到‘投敌’二字就十分愤慨。
只是面对吴昇的话,他也没有办法生气,因此只能忍着脾气询问吴昇:“三卫府库的粮食还够吃多久?”
“算上海运,顶多两个月……”吴昇眼神暗淡下来,刘嵩也心头抽搐。
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试过率兵出城与渤海军野战,可是渤海军的火器威力太大,加上掩护火器部队的长枪阵丝毫不逊色于大宁兵与辽兵,因此他们并没能讨得到便宜。
眼下的辽西走廊,掌握在他们手中的还有山海卫、宁远卫,以及现在他们所处的广宁中屯卫,合计三个卫,下辖五个卫所。
三卫五所军户两万人,口数十一万二千,加上他们经过战后还有两万八千六百余人的大宁人马,合计是军民十四万人。
十四万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粮食足有千余石,而三卫五所仅有不足五万石。
尽管山东不断走海路给他们送来粮食,但由于这个时代的辽西走廊并没有合适的地方来停靠大船,因此只能使用几十料的小船运送粮食。
为了运送这点粮食,一路上不知多少小船翻在渤海之中。
运一石粮食来辽西,山东布政使司起码要准备三石粮食才足够。
这样的运粮情况,加上去年山东就给辽东都司与大宁都司分别运送百万石粮食,今年又运送六十万石给金州被渤海军截获。
可以说,长期对大宁、辽东供血的山东布政使司,如今已经被彻底掏空了。
为了运粮,朝廷不得已只能调铜钱给山东布政使司,在当地买粮来运给前线。
战事本就艰难,现在又遭遇义州粮道中断这种事情。
如吴昇所说一样,他们恐怕很难撑过两个月。
“轰轰!!”
休息了一刻钟,渤海军再度开始炮击,听着那沉闷的炮声,刘嵩心头无比憋屈。
只是他这样的憋屈,如今算是可以结束了……
“将军!”
急促的脚步声在炮声停下后不久响起,几名大宁的指挥使武官火急火燎的跑进了中堂,并着急道:
“城外来了大批渤海军,其中还有打着我们大宁旗帜的兵马!”
“你说什么?”刘嵩闻言连忙走出衙门,吴昇见状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他们便出现在了广宁中屯卫城的马道上,扶着墙垛看到了城外那规模不下五万人的队伍。
“他们往这边靠来了,想干嘛?”
一名指挥使惊呼,刘嵩等人也能肉眼所见的看着那队伍中走出了许多人,不过他们的穿着不像兵卒,更像是百姓。
“贼军想干嘛?学胡兵驱赶百姓攻城吗?”
“他们没有这个必……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当那队伍渐渐靠近城墙,严防死守的大宁兵卒与将领们恍惚了。
朝他们走来的人,居然是打着大宁旗帜的百姓,或者说是他们的亲属。
“爹!渤海王让您快投降,大宁已经被渤海王攻下了。”
“杨二郎!快开城啊,二十二卫城都投降了,别打了!”
“二麻子!不要打仗了,你弟兄他们还在渤海王他们的队伍里,渤海王答应了我们,说我们可以入民籍,不用当屯兵了。”
当大宁二十二卫的军户家属出现在广宁中屯卫城下,傻眼的不止是刘嵩与吴昇,更多的是中基层将领与普通的兵卒。
能出现在城下的,大多都是他们熟悉的面孔,其中更是包括了他们的直系亲属。
一时间,整个城头乱成一团,刘嵩与吴昇脸色大变。
城下的人里并无二人的家人,二人的家人都在京城亦或者是淮西老家,可即便如此,